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身体,方祈岸经过这一场大战,也没有闲逛的心思了,他要回去告知不破爱梨这个…应该算好消息吧?
回到道场的方祈岸,就看到少女坐在地板之上,晃动着那洁白的双腿,拖着下巴,直直盯着自己。
“你好歹也注意一下形象好吗?”方祈岸看着眼前只穿着蓝色睡衣的少女捂住额头,语气说不出的无奈。
“怕什么,反正这里又没有人。”不破爱梨看着方祈岸坐到自己身旁,感情是将他无视了。随后少女微微探出脑袋,鼻尖轻轻耸动,模样说不出的可爱。
“你这是跑出去勾搭女孩子了,都有人家了,你还不满足吗?”少女用发嗲的声音调侃着他。
方祈岸被刺激的吓出一身冷汗,他埋怨的看了少女一眼“你能好好说话吗,这冷不防来一下,会犯心脏病的吧。”
“姑奶奶天天累的要死,你到好,一有空出去就偷腥,还敢说将来娶我。”不破爱梨化身母夜叉,直接揪着方祈岸的耳朵,恶狠狠的开口。
“诶哟,大小姐,都说了那是玩笑话了。松手,松手。”方祈岸感觉到少女手上的老茧,颇感欣慰,但是还是赶忙求饶。
“哼,这次就先放过你。”不破爱梨将手离开他的耳朵,毫无形象的躺在地板上,伸了个懒腰,露出一丝丝的春光。
方祈岸赶忙捂住脸庞,此时他并不想开口告诉少女骷髅面具组织有了消息,还是等等吧,难得对方这么开朗,他可不想见到少女那副仇大苦深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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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如水,人如树木,催人成长,也催人面对。如果自己只是个普通人的话,也许自己才刚刚步入大学的校门吧?方祈岸看着墙上的日历,又到了樱花盛开的季节,初春。
漫天飞舞的樱花将道场点缀上些许春意,落入亭亭玉立的少女秀发之上。少女此时却无暇顾及那调皮的花瓣,她神色专注的看着自己的对手,手掌紧紧握住剑柄。
轻抿嘴唇,少女学着方祈岸的习惯,将手中月舞舞动出一朵剑花。手指轻弹剑身,黑色长剑发出微鸣,再次挥舞,黑色炙炎出现在剑身之上。
“爱梨,动手吧。”方祈岸收起往日对练时的漫不经心,神色认真的看着少女,半年的时间,从未有过一天的间断。当初那个稚嫩的少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英气勃发,信心十足。
“老师,请指教。”不破爱梨一如半年前的道歉,九十度的躬身,既是道谢,也是出师。
方祈岸微微点头,这第一声“老师”也是最后一次,他和少女约定,两人还是好朋友…呵呵,方祈岸只能嘲笑自己虚伪,有实无名罢了。
“5分钟。”方祈岸将墙上的撞钟调整到11点54分,看着少女平静的开口,他答应对方,如果能够在他手上坚持五分钟不败,那么两人就出发寻找骷髅面具,否则他不会带她出去。
不破爱梨眼神突然变得凌厉几分,没有严防死守,而是选择了进攻。
就如同他说过的话一样“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少女应该是谨记在心头的,剑如其人,“月舞,月舞”少女就如同那跃动的精灵一般,莲步轻踩,快速的来到方祈岸的身前。
方祈岸并不打算放水,但是却不会用上冰决,两人只是单纯的比拼剑术,分个高下而已。
都说复习是最好的老师,方祈岸教导少女的过程中,自己以往的经验都被他所整合,再一次巩固自己的道路。做到知其然知其所以然,而不是紧紧有经验,没有利用。
两人挥剑相交,一触即分,平手。
方祈岸也不恼怒,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他未等少女动手,自己脚步轻移,对着她连刺几剑,一时间蓝色剑影纷飞在道场之中。
不破爱梨神色冷静,后退几步的同时将手中长剑舞动,一一将方祈岸的进攻档下,甚至最后一剑化防守为主动,剑招变换斜挑方祈岸的腰部。
方祈岸挥剑档下对方的攻击,侧身再次躲开少女变招的同时挥剑横扫。
不破爱梨一个优雅的弯腰躲过长剑,将月舞从身下递出,将方祈岸接下来的下劈逼回手中。
他后退一步,躲开自下而上的攻击,却也失去了攻击少女最好的时间。方祈岸平平刺出一剑,不破爱梨针锋相对,两人剑尖相交,一声清响回荡在道场之内。
不破爱梨感觉到手臂有几分发麻,自己有些冲动了,先天力量上就薄弱的自己,与方祈岸硬拼一剑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果不其然,方祈岸深知她的状况,一剑又一剑的攻击而来,颇有几分狂风骤雨的感觉。
一步错,步步错,不破爱梨手臂越来越麻,内心不免生出几分挫败的感觉。
方祈岸嘴角露出一丝轻笑,恰到好处的将少女的怒火再次点燃。
不破爱梨看着那张另她气愤的笑脸,抬起月舞招架住方祈岸刺来的长剑,松开几分力道,任由化蝶将她的手臂划出一道细长的伤口。
她带着决然出手,趁着方祈岸剑身未收回之际,直刺少年的喉咙,没有丝毫留手的打算。
方祈岸面部再次回到古井无波的状态,他一个跳跃躲开少女的搏命一剑,没有选择和对方硬拼。
少女用自己的性命换来一时的喘息,将咄咄逼人的少年暂时逼退身前,额头出现些许汗珠。这一瞬间的交锋,选择,哪怕慢上一拍,恐怕自己都会被对方毫不留情的打败吧。
方祈岸微微一笑,化蝶消失在手中,他抱起拳头拱了拱手“恭喜,时间到了。”
“这就五分钟了?”不破爱梨紧张的防备着少年接下来的进攻,就听到时间已经到了,难免有些茫然。
“这只是切磋,如果刚才是生死相拼,相信我,拼着受伤,我也会将你斩杀。”方祈岸话语说不出的严厉,他虽然告诉过少女在危机时可以选择搏命,但是也告诉过她不要随随便便就放弃自己的生命。
“没关系,只要能报仇,死又何妨?”不破爱梨展开笑容,将屋内的阳光似乎都遮掩了几分,灿烂的不可一世。
方祈岸微微摇头,既然如此自己何必多劝?每个人都是自己的道路,是生是死,只要不曾后悔就好。
“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就出发吧。”
“半年前,我遇见一个白发少女,应该是骷髅面具的一员,我们可以从这里入手。”直到今天,方祈岸才将半年前的事情说出,这个时候告诉少女,已经是势在必行的事情了。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希望我活在仇恨中。”
“但是,没关系的,正如你说过的,人类有善恶之分,喰种也有善恶之分,我只想杀掉那个害死母亲的凶手,然后…”
少女接下来的话还未说出,就被方祈岸用手捂住嘴巴“知道就好,别说出来,没看漫画书里面吗,说这种话的…”
“啧啧,我还以为你心态已经老到没救了,没想到还是有几分年轻人的爱好吗。”不破爱梨将方祈岸的手掌从嘴巴拨开,拍了拍少年那瘦弱的身体,吐了吐舌头,做出鬼脸后转身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方祈岸自嘲的笑了笑,也许是自己敏感了吧,关心则乱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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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祈岸和少女两人白日寻人,晚上休息,如此这般一连三天都是毫无所获。
少女也不气馁,依然磨练着自己,避免自己的身体状态退化,一面韧性十足的寻找着骷髅面具的身影。
两人再次踏上随意一班电车,趁着拥堵的高峰期不着痕迹的观察着每一个年轻的女性。
没有找到难波月,方祈岸却看到了铃屋什造的身影,少年看起来依旧如同少女,白色的短发相当引人注目,他就也不难发现。
对方和一个少女,还有一个高大的男人在说着什么,慢慢向他们两个的方向走来。
方祈岸将不破爱梨的手掌拉起,然后背过身将少女按在电车的墙壁之上“白头发的,搜查官,别让他看到我。”
不破爱梨虽然诧异方祈岸的反应,脸色微红,但还是点点头。
狭小车厢内,快要贴在一起的两人,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不破爱梨看着少年的侧脸,心跳陡然加快几分,那陌生又熟悉的味道,陪伴着自己从稚嫩走向成熟,从未有过一句话的怨言,又怎能不让她心生感激?
也许自己真的爱上他了?胡思乱想中,不破爱梨就看到白头发的“少女”将目光投向自己这边,她干脆一咬牙,将方祈岸的脑袋拨正,轻轻的嘴唇贴住少年的嘴巴。
方祈岸一时间头脑一片空白,温玉在怀,少女身上的樱花味道不时的刺激着他的大脑。
一吻定情,不破爱梨吻上方祈岸的一刹那。这个以往只有仇恨的少女心中,就多了一份属于自己的爱情,她确认自己是爱上这个有几分痞相,有些瘦弱,本领强大的少年了。
铃屋什造好奇的看着少女吻向自己有些熟悉的背影脸上,他看了一会儿,碍于车厢内有些拥挤,并未上前仔细观察,在他看来,那个清秀的少年喰种怎么也不会爱上一个人类少女吧。
转过头离开的铃屋什造并不知道,杀了篠原特等,那个如同自己父亲的男人。算是救过自己一命的无面和自己擦肩而过。
“呼。她走了。”不破爱梨脸色如同熟透了的红苹果一般,看起来娇艳欲滴,美艳不可方物。
方祈岸用了极大的努力,才让自己的眼神从少女的脸上离开,透过车窗,他看到自己的脸色也不比少女好到那里去。
当电车到站,匆忙下车的两人一言不发的走在街头,一时间气氛难免尴尬。
“你可别多想了,刚才…只是迫不得已。”不破爱梨有些结巴的开口,看起来颇有几分言不由衷。
方祈岸也不认为自己的魅力有那么大,心情尚有几分混乱的他也没有注意到少女话语中的不自然,他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然而他并没有看到少女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失望,不得不说方祈岸还是乱了阵脚,以往的敏锐被少女的一吻给破坏的干干净净。
今天说是一无所获,倒不如说双方都没有将精力用在找人身上,都在回味那亲吻的一刻。
不破爱梨则是有些恼怒,恼火自己为何不坦率的开口承认,愤怒少年那颗突然变成木头的脑袋。
方祈岸则是一面心头浮现出蓝发少女的身影,一面又浮现出他和黑长直少女一起生活,训练的点点滴滴。
自己已经离成为渣诚不远了吧?(这里指伊藤诚,日在校园渣男主角。)好船,柴刀神马的,自己还是不要体验了吧?告诫自己不要自作多情以后,方祈岸强行将混乱的思绪压下,和少女平静的分别。
第二天再见的两人,绝口不提昨天发生的事情,各自脸上都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仿佛昨日那一幕只是昙花一现,黄粱一梦而已。
只是少女的心中已经多了一个人影,而对方却一无所知。也许最后会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两人都无从得之,不过好在两人还有共同的目标:骷髅面具。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有些事情,你越去寻找,它却好似那井中月,水中花一般,无法触及。
当你不在刻意,不在纠结时,它却偏偏而来,出现在你的生命之中,让你又爱又恨,感慨命运的神奇。
清晨第一束阳光洒在街头之上,难波月的身影就出现在空无一人的道路之上。
白发少女肩上斜挎着背包,脸上多了一副眼镜,捧着一本黑色书籍,看的津津有味。
方祈岸将不破爱梨拉入阴影处,眼光瞥见白发少女那微张的嘴唇“没有色泽的西兰花,重复咀嚼,牙齿用力研磨的声音,咔擦咔擦。咕,咽下去。前天是,昨天也是,今天也是,饭盒里的一直是蔫掉尝不出味道的西兰花和饭团…”
“《黑山羊之卵》,高槻泉。”方祈岸对着少女的口型,念出这样的一段话,金木,你好像又多了一个同样喜爱这本书的书友呢。
“好像很有意识的样子。”不破爱梨没有被骷髅面具吸引,到是被方祈岸的嘴里的话语给吸引了。
“以后可以买来看,或者我背给你听。”方祈岸惊讶于少女关注的重点,但还是开口回答。
“嗯。”不破爱梨点点头,将目光转向白发少女,有几分跃跃欲试的感觉。
“是她吗?爱梨。”“不是,差太多了。”
“那就等等,我们可以先撤了,对方感觉很敏锐,不要打草惊蛇。”方祈岸看清难波月黄色背心上的校徽,他知道那是一所私立的女子学院,还是贵族学校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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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两人消失在街道处时,难波月将脑袋抬起,看了一眼两人离开的地方,脸上闪过一丝疑惑,随后摇了摇头,将目光再次投入到手中的书籍之上。
回到道场的两人静静坐在地板上一言不发。
许久,还是少女先将这沉闷的空气打破。
“快了,快了,妈妈,我就要为您报仇了。”
方祈岸转过头,就看到少女脸上的泪珠不停的流下。一滴接一滴,就如同那连绵不断的梅雨一般,压抑,冰冷,无助,绝望。
一时间,方祈岸心头百感交集,这么多年少女究竟是怎样一个人过来的呢?她的父亲呢?爷爷,奶奶呢?少女从未提起过自己的家庭,没有一丝一毫的只言片语。
方祈岸敏锐的观察到少女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所以他从来没有开口询问过。
他将梨花带雨的少女拥入怀中,轻轻拍打着她的背部,一如自己母亲安慰儿时的自己一样。
少女紧紧抓住他的手臂,越握越紧,似乎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眼泪将他的衬衣打湿,少女哭泣着,将手臂环绕到他的背后,牢牢的抱紧,抱紧,仅守着这温暖的怀抱,不敢一丝的放松。
情绪如同打开了闸门一样,不破爱梨从哭泣到平静,最后在他的怀中沉沉睡去。
方祈岸的心情说不出的压抑,究竟是什么样的仇恨,才能让少女一言不发,只字不提,唯有哭泣来表达自己的伤感?
一无所知,没有丝毫线索,方祈岸内心生出几分无力,自己终究不是全知全能的神明,也不是阴曹地府的判官,可查生死,可辨记忆,更不是挥手间改天换地的大能。
他只是因为一场梦,一世人生,懵懵懂懂的来到不同世界,走马观花一般的渡过自己这有几分不真实的人生。
自己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吗?也许,有一天自己“醒来”会发现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体内冰决突然停止,然后疯狂的运转,一股清凉冲入他的脑门,将陷入沉思中的他惊醒。
方祈岸惊出一头冷汗,原来自己差点儿走火入魔,陷入魔怔了,再次嘲笑自己的养气功夫后,他将少女抱起,缓缓步入道场,消失在这感觉不到丝毫温暖的阳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