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方子蓠,今年才十八岁。半年前才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半月前才有了自己的新名字,她的新生活才刚要开始,她不想死,不想死。
“救……救……救命……”恐惧已让方子蓠失了声音,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嘴里才勉强吐出几个求救的字。她的脸上布满了泪水,男式发髻已经松散,乌黑的长发散乱的披在身前。
方子蓠此时的样子让玄夜满意极了,他被一种无法形容的快感充实着全身。
“你很害怕,是吗?”
方子蓠双手撑着地,坐在地上,一点一点的向后移动着。她每移动一分,玄夜便向前迈进两分。玄夜对现在这个过程十分享受。
“不……不要……不要过来……”
“你说什么?”
“救……救命……”
“大点声,你这像蚊子一样的声音,你觉得这深山里会有人听到吗?”
玄夜步步紧逼着,直到把方子蓠逼到一棵粗壮的大树下,再也无路可逃。
“无路可逃了吗?游戏时间结束……”玄夜露出恐怖的笑,“让我帮你结束这一切吧!!!”
正当玄夜伸出双爪子扑到方子蓠面前时,随着方子蓠的一声大叫,一阵耀眼的白光从方子蓠的额前发出,同时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向后推了出去。
待玄夜站稳,抬头一看,只见方子蓠身前站着一个一身白衣银发的俊美男人。
“又是你!!!!”看到那张如雕琢出来的脸,玄夜原先玩弄方子蓠的快感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愤怒。
“臭虎妖,死性不改。”广灵脸上做出轻松镇定的表情。他为了救方子蓠强行化为人形,冲出灵印,这无疑加重了伤势。其实他刚才的一击,基本耗尽了这几日恢复的法力。他希望能让虎妖知难而退,否则他这次可能真的要命丧在这里。他死就死了,方子蓠这个丫头怎么办。虽然他不喜欢这个丫头,但也不想看着她被虎妖生吞活剥而死。
方子蓠害怕的放下挡在面前的手臂,一个英挺的白色背影挡在她的面前。白色的衣衫,银白色的头发,这样的身形为什么觉得有些熟悉,还有那声音,也似乎在哪里听过。
“你……”方子蓠一时想不起这个人在哪里见过,但她知道,刚才他救了自己一命。
“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广灵半侧过脸,用余光扫了眼身后还在发抖的人。此时的方子蓠看起来柔弱,单薄,让人不犹生出几分怜惜。
“我跟你无怨无愁,你为什么每次都来坏我好事?”玄夜本身人形尚未完全成形,加上自上次和广灵打斗之后,又身受重伤,这些日子只能靠食山中野兽慢慢恢复。原以为今天白捡了便宜,没想到又遇上广灵。虽说,广灵是狐,他自己是虎,但毕竟广灵有近两千年的道行,况且自己法力还未完全恢复。广灵看上去胸有成竹的样子,可他却无法再战,看来这次不能硬拼,逃为上策。
“对你这样的妖孽,我自是见到就要必除之。”广灵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洪亮些,不让玄夜听出破绽。
玄夜刚要应话,感到胸口突然剧痛,应该是刚才被广灵推开那下引发了旧伤。现在的情况对他不利,看来没有时间再和广灵纠缠下去了,必须马上离开,找个地方疗伤才行。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下次再见,必和你拼个你死我活。”
方子蓠见妖怪化为黑烟消失了,这才整个人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大侠……”
方子蓠轻唤一声见白衣人没有反应,又拉了拉他的衣袖。
“你……没事吧?”广灵背对着方子蓠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同时嘴角流出了血。
“多谢大侠救命之恩,我没什么事。”
“没事……就好。”
方子蓠觉得自己的救命恩人有点不太对劲,便想站起身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突然觉得眼前白茫茫一片便晕了过去。
广灵回到灵印前用仅剩的法力化成一个保护罩,将方子蓠罩中其中,这样在她醒来之前就不会有生命危险。而他,将自己化为狐形后封住了自己的五官。他这次必须好好休养,否则就真得老命不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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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子蓠拿着装有金鳞蛇的麻袋一瘸一拐的朝方家小院走着,不停的揉捏和晃动着自己的脖子。
当她在山中醒来已是下午时分,若不是自己全身是伤,不远处还放着装有金鳞蛇的麻袋的话,她肯定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恶梦。
她记得自己被一个妖怪袭击,是个白衣银发的人救了自己,可自己竟然连救命恩人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就莫名其妙的晕了过去。
方子蓠低头看看自己粘满泥土和血污的破衣衫,想起刚才那个妖怪的样子,现在还是不寒而栗。
那个白衣人他到底是武功高深不可测的大侠,还是远离世事的神仙?不管怎样,日后若能再见到他,一定要好好报答。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方子蓠胡思乱想间,听到小海焦急的叫喊声,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已走到了家门口。
“没……没事,采药时脚下没站稳从坡上滚下来了。”方子蓠没敢说自己遇到了妖,一是自己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见妖,说了小海他们也不一定相信。二也是怕说了,吓到小英子和莲儿她们。“这个麻袋里是个有毒的活物千万别碰,你先放到一边,过会我来处理。”方子蓠叮嘱着将麻袋交给了小海。
“大哥,你怎么能伤成这样?你一个女儿……”小英子含着泪跑了过来,莲儿和小水,小聚也闻声跟在后面。
“嘘……”方子蓠见小英子要说破自己是女儿身的事,怕让屋里躺着的‘白萝卜’听到,连忙示意让她不要再说。
“大哥你伤成这样我都心疼,更别说三夫人了,她还不得心疼死。”小英的眼睛“吧嗒吧嗒”的向下掉着。
“没事,全是皮外伤,上上药,再喝点天雀草过不了几天就好了。”方子蓠嬉皮笑脸的安慰道。
“对,天雀草,我这就去捣药。”莲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转身跑向厨房。
“莲儿,捣药时把眼泪和鼻涕擦干净,别滴到药碗里。”方子蓠望着莲儿的背影,没心没肺的开着玩笑。
“大哥,你都这样了,还开玩笑。走,跟我进屋上药。”
方子蓠一看小英子的脸被自己气得涨红,赶紧将嘴闭的严严的,任凭她将自己接进了屋。
“子蓠兄,是你回来了吗?”
宁世凯从上午醒来后,就一直不肯喝药,他怕喝了药又会昏睡过去,他知道方子蓠替自己去采药医眼,所以要等方子蓠回来,否则他的心一直七上八下,乱的很。
“啊?啊!我回来了。”方子蓠应着,“放心吧,药我采回来了,过会就给你服下。”
“你没什么事吧?”比起是否采到药,宁世凯更担心的是方子蓠是否受了伤。他上过几次沙场,所以对血腥味尤为敏感。从方子蓠进屋那刻起,他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这让他的心更加不安起来。
“大哥他……”小英子想说‘大哥他为了给你采药搞的一身是伤’,可是被方子蓠一瞪,话就咽了回去。
“采个药能有什么事,不过搞了一身土而已。”方子蓠说完,对小英子说,“好二妹,帮我烧点洗澡水呗?”方子蓠去捕金鳞蛇全凭自愿,意外受伤也事出突然,她不想让宁世凯知道此事后心中有什么负担。
“还用你说,早烧好了。”
宁世凯虽然眼盲,可不是傻子。他知道方子蓠为自己采药受了伤,还不想让自己难过自责,所以才拦住小英子。想到这里,心中一热。从小到大,除了父母和青怀他们以外,还没有一个外人对自己如此之好。他突然觉得,方子蓠这个人已不只是他人生中的一个过客,在他心中已开始占据了一定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