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哼一声,心想如此轻浮之人,不信也罢。
之后的两日,我干脆跟个没事人儿一样,吃了睡睡了吃,再没人来找过我,包括齐焱。这日子过得有点浑浑噩噩的,夜里我忽然醒了,脑中不禁思绪万千。想到齐焱如此对我,莫不是真的把我当成一枚棋子了吗?
说起来他也是,二哥也是,平时恨不得千般宠爱都给我,但到了所谓的天下江山面前,一个个变脸比翻书还快,要是能帮到他还好,若帮不到,就巴不得把我丢得远远的。他们这些男人间的游戏,我可是半点都不想掺和。
也不知睁着眼睛叹了多少气,忽然听到屋顶上有人压低声音在喊我:“槿王,槿王?”
我当下惊了一身冷汗,这大半夜的,那捏着嗓子的音色还真有点吓人。好在理智快过了反应,我并没有大声呼叫,而是同样压低声音问了句:“谁在那里?”
“是鄙人啊,槿王,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原来竟是吴必中,我都快把他给忘了。此时他正倒挂在屋顶的通风口处,旁边的瓦片被他移开不少,所以能从上面下来,他晃了晃双手,对我说道:“上来。”
我心说他这是开玩笑呢吧,这六七米高的屋顶,能跳上去的话我还不早逃出去了,还待屋里闲的?吴必中见我不说话,大概也知道我保持怀疑,又道:“槿王只管跳便是,鄙人若接不住你,任凭处置。”
他既然如此说,我也就不再犹豫,沉住一口气踩上桌子助跑了一下,但我轻功学得不好,虽是跳到了空中,也还离了一段距离。正要下落,却不知道吴必中使的什么武器,有点像是飞爪,一下缠住了我的手臂,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他拉了上去。
为了不被巡逻的侍卫发现,我们只好趴在屋檐上说起话来,“想不到你还有两下子嘛。”我说,“你怎么知道我被关在这里的?”
此时在高处看了这整个太子府的局势,更能确定这里是一处隐蔽的地方。想来萧凛说拿我当人质的话倒是真的,只不过他又刻意说要帮我,究竟是打的什么算盘呢?
吴必中晃了晃脑袋,回答道:“实不相瞒,在下这两天真是摸遍了太子府的琉璃瓦,还想着今晚要是还见不着槿王你,就干脆自己先回楚国算了!”
“你说什么?”我故意问他道,吓得他连连改口:“玩笑,玩笑。鄙人这不是找到槿王你了吗?所以说一切都在我的所料之中,在下观星卜事之力非虚也。那日,我就与槿王说过,此行必有诈,这……”
我怕他说起来又刹不住嘴,就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多余的话就不说了,现在我要回楚国,你可有办法?”
“逸王(我大哥之前的封号)在这城中之事,槿王你知道吗?”吴必中问我,神色显得有些复杂,见我点头,就继续说道:“自从我们进了太子府,这里的戒备就森严了起来,如今要出府,必须有通行的令牌才行。这令牌侍卫身上都会有,只是……在下嘴皮子功夫尚可,这手上功夫就……”
我也摇摇头,这些侍卫明显都是训练过的精英,我那点武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接着我忽然想到什么,又问吴必中道:“你刚刚使的什么东西,能用上么?”
他便从腰间把那武器拿出来给我看,果然是像飞爪一般,但不如飞爪锋利,是毫无杀伤力的东西,且间隙较大,根本抓不了令牌那样的小物件。可我还不想放弃,就说了句:“能不能改造一下,说不定能用。”
吴必中却一下紧张起来:“不可不可,这是在下祖传的宝贝,动不得。”
我有些扫兴,道:“那我不是再回去睡我的觉好了。”
吴必中知道我说的玩笑话,所以只摆摆手,有点坏笑着说道:“槿王,这明抢不行,咱们还能用偷的啊!”
“偷?”我重复了一句,又探头瞄了一眼走来走去的侍卫,心里竟然在研究能偷到哪个人的成功率比较大。谁知吴必中不是这个意思,他见我眼睛一直往下看,忍不住拆穿我道:“不是偷他们的,要偷,就偷魏太子的。我昨夜到过他的住处,发现是这府里防卫最薄弱的,只有一个守夜的侍卫和一些打点的下人。何况普通的令牌只能出太子府并不能出城,派不上什么用处。”
我想了想,倒觉得可行,于是爽快应道:“那这就走吧。”
小心翼翼的在屋顶之间上蹿下跳的过程就不多说了,总之我正好想要休息一下的时候,吴必中刚好说道“就是这里了。”
我匀了匀呼吸,也不多说,直接动手打算像吴必中那样在屋顶上开个洞出来。谁知吴必中忙拦住我:“槿王,你这样粗鲁是不行的啊。这通风口的琉璃瓦的设计相互牵制,稍有不慎就会把风口堵死,是专门做了防盗的设计的。还是我来。”
只见他谨慎的从一旁轻轻撬起一块瓦片,估计看着不是,又去撬另一块,如此反复。我趁着有空,忍不住问他:“你这一套,莫非也是祖传?”
吴必中点点头承认。我抿了抿嘴,藏不住话的习惯又开始出来了,于是就说道:“我刚刚看你的轻功自成一派,不是普通人能学到的,使的武器和手法又如此特殊……你的父辈莫不是什么夜行大盗?”
他没有回答,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才继续,很快,通风口的琉璃瓦已经被全部拆开。我还在想他是不是生气了,却看他原本严肃的脸上又挂起了平时那种笑容,先是低头,接着又转头看着我说:“槿王果然聪慧过人。”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还想观察一下他的表情,他却已经用飞爪缠住我,准备把我放进屋里去了。我身体还悬空在房梁下的时候,吴必中低下头对我说道:“只是,大智若愚的程度还做不到哦!知道的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知道却能装不知道才是最大的智慧。今天鄙人给槿王上了一课,槿王可要记好了。”
我心想不好,说中了,想必他是有苦衷才隐瞒身份在我这儿做个谋士的,虽然我并不会拆穿他或者追查他给他定罪,但是他对此一定是十分小心敏感,现在真是天大的误会。
但他没有给我解释的机会,手上一下松开了力道,我几乎是仰面往地上摔去。好在快要贴上地面的时候,腰上的飞爪明显一紧,我还是被轻轻的放到了地上,飞爪也在同时收回到了吴必中手上。
我顾不得脸上蹭到的灰,赶忙爬起来往上看去,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等眼睛逐渐适应了房间里的光线,借着月光倒是能把房间的情形看个清楚。吴必中的事先不管,我蹑手蹑脚的走到床榻边上,看到萧凛似乎睡得正熟,双手交叠着放在胸前。我没想到他睡觉的姿势这么乖,一下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在他半点反应都没有,我便有点松懈下来,不紧不慢的把屋子里找了个遍。先不说吴必中没有告诉我令牌长什么样,这眼下竟连令牌都没看到一块。我有些泄气,又转回到了床前,盯着萧凛看了好一会儿……难道说,会在他身上么?
这样想着,我不禁伸出手朝他腰间摸去。腰带上好像真的挂着什么东西,我正想看看是不是令牌,他却好巧不巧的在这时翻了个身,还把我的手压住了。我越是想要把东西抽出来,他就越是压得紧。
第一反应自然是这人已经醒了,故意在耍我呢!我抱着一种反击的心态,加上也没想那么多,就直接顺着他的腰往他身下摸去。
可惜萧凛抓住我的手腕制止了我:“看来槿王对我的身体挺感兴趣的。不知是因为楚国民风开放,还是因为槿王有不可告人的癖好呢?”
我这才意识到刚刚的举动确实有些暧昧了,赶忙甩开萧凛的手,答非所问道:“一开始你就是醒着的吧,我只是想看看你要装到什么时候。”
萧凛听了,却只用一个挑眉来回应我的解释,显然是不信的样子。又问我:“那你大半夜的到我这里……是想跟我一起睡觉?”
“什,什么睡觉,睡什么觉啊?开什么玩笑!”我吞吞吐吐的说道,因为他的一句调侃我却一下慌了,但随即想到现在只是两个人男子间的对话,我何必自乱阵脚。
清了清嗓子,掩饰一下自己的尴尬,我道:“总之我没有打算对你做任何奇怪的事,当然,目的不纯这一点我倒是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