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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离开

苏异刚刚睡着便被几声炸响的枪声惊醒,裸露着上身的他一个机灵从土炕上翻起,炕上铺着的席子紧紧贴在大汗淋漓的后背上被一同带起。

他将席子一把扯下,迅速套上背心,对身边同样惊醒的余鑫使了个眼色,然后一同走到小院的门口,并没有着急出门。

待枪声消散后,苏异又等了五分钟,方才拉开门栓推开木门,将脑袋伸出看了看街上发生的事情。只见远处围着一群人正在激烈地讨论着什么,这群人的脚下还躺着几人,也不知是死透了没有。

苏异缩回脑袋,对余鑫说道:“你去看看发生了什么,我等着你。”

“好的,哥。”余鑫点点头迈过门槛走了出去。

苏异背靠在院内的石墙上,掏出一根皱皱巴巴的烟,贪婪地闻了闻然后用火机(电火花打火机并未消失)点上,深吸了一口,一边吐着烟气一边看着自己被脏兮兮的绷带紧紧包裹的左手,内心中的不安愈来愈强烈。

苏异此人今年三十岁,身高175,皮肤很白,细眉细眼,鼻梁高挺,嘴唇微薄,一幅男生女相;与外表不符的是在他那纤细的身材上布满了爆炸般的肌肉线条,彰显出他不俗的战斗力。成长于孤儿院的他从小就不是善茬,好勇斗狠,胆比天大心比针细。

他仗着小聪明在校成绩一直不错,十八岁参加高考,过了本科线却没有被报考的军校录取,调剂的学校因没钱而放弃;后来从军,靠着一股狠劲被雪豹特战大队录取,却因为种种原因始终得不到报考军校的名额,心灰意冷下只能退伍;退伍后一咬牙索性去嵩山少林寺当了几年武僧,耐不住寂寞又还俗回到社会,还俗后为了生存苏异在机缘巧合下去了法国加入了外籍兵团,五年后带着一身伤痕和一大笔佣金回国开始打拼。

有着一身“硬功夫”的苏异几年的时间里阴差阳错地变成了个地道的黑社会;直到两个星期前的“大灾变”发生时,他已经发展到手底下养着几十号小弟、开了两个洗浴中心一个KTV、收着三条街的保护费的黑道大哥。

末世降临后,他跟几名手下还有刚泡上不到一周的女友在一股救援部队的掩护下,一起突围出了拥有接近二百万人口的烟峰市的市区,向西一路奔逃,最终来到了目前这个郊外的小村庄驻留。

他们一行起初接近万人,经过几波分流、溃散,待到达这里时幸存的已经不足二百。不过幸存下来的也算是精英了,还有不少人觉醒了异能。

领头的是一名部队的军官,方河行,济中军区57763部队中校营长,幸存的二百人中有七八十都是他原来部队中的属下。在方河行的指挥下,幸存者们在路上杀掉行尸后将得到积分大部分兑换成基本的枪械和弹药,杀出一条血路,强行军近百公里到达了这个依山而建人口稀疏的小村庄。

村庄里零散的堕落者被方河行的人马轻易解决,同时他们也营救了小村里幸存的三十多位村民,方河行安排大家暂住此村,观望外界发展同时商议下一步计划。

这一路行来,苏异异常低调,因为他右眼血红的瞳孔和墨色的左手同时证明了他的身份——禁忌者。

末世来临之时,苏异发现自己身体上的异样后,本能地在第一时间用纱布将手臂与左眼严密地遮挡起来,伪装成受伤的状态,然后才出现在女友与小弟的面前,对外宣称自己是受了伤。

直到兑换手环出现,苏异通过说明中的介绍得知自己是万中无一的“禁忌者”后,才彻底放下心来。

得知真相的他并没有撤销伪装,甚至还在纱布上涂抹斑斑血迹,让伪装更加的真实。

万人大逃亡的过程中,苏异低调地隐藏着自身的能力,始终找不到独处的机会一探究竟。只是靠着禁忌者异常强大的身体,谨慎地手刃一个又一个堕落者。

末世的到来,能力的觉醒,杀戮的进行,让这支队伍的成员越来越嗜血,从一开始的为生存而战,从一开始杀掉堕落者后的颤抖呕吐与不适,渐渐变得冷血与狰狞。

在逃亡过程中,苏异幸存的十几个小弟们已经离他而去失散的失散、背叛的背叛,他的女友也在极短的时间内爬上了方河行的炕头,唯一留在他身边的只剩下外号“三金”的小弟余鑫。这个皮肤黝黑颇为帅气的小伙子是他在雪豹特战大队当班长时手下的战士,各项素质过硬,对他像对哥哥一样盲目崇拜。

三金退伍后在社会漂泊了几年,因无力承担母亲的医疗费找到了苏异,苏异将自己的大半积蓄拿出来,让三金的母亲多在世上停留了半年,然后给她办了一个体面的后事。从此以后三金就把命给了苏异,哪怕这位老班长已经是一个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的混混……

苏异第二根烟还没抽完,三金已经回来了。

“哥,是那个王猛。”三金将门掩上,“据说是王猛发疯了,杀了方营长三个手下还有其他几个人。”

“卧槽。”苏异手一抖将烟头掉落在地,“他被打死了?身上有什么变化没有?”

“我看见尸体了,还是那样儿,大耳朵也没啥变化,据说刚才战斗时王猛能用无形的手段挡住子弹,不过还是力竭后被刘排长用兑换的步枪在背后爆头打死的。”

“这家伙也是可怜,什么叫禁忌者,禁忌的力量是那么容易用的么?这一路上一直用那只变大的耳朵听地面,指引队伍方向,傻瓜,把一群人带出了死人坑,自己被反噬后反而被救下的人爆头。”

“没有王猛,咱这一路还不知能剩下几个。”三金也叹息着,“对了,哥,咱以后怎么办啊,您还真打算在那个姓方的手底下受气?我现在看见孔茜那个****就来气,要不是你拦着,我非跟他们拼了不可。”

苏异捡起地上的烟屁股,重新点燃,狠嘬一口,内心飞快地分析着:“这事儿绝对不会这么简单,除我之外两个禁忌者都死在‘方杂碎’的手里了,至于禁忌者发疯一说估计也有很大的水分,如果我的身份暴露了,那么下一个就轮到我了。”

思考完毕,苏异对着三金说道:“是啊,也该撤了,走,咱们出去会会方大营长和方夫人。”

在三金不解的眼神下,苏异推开门,笑吟吟地走出,踩着遍布鸡鸭粪便的青石路,一撇一撇地向着街上众人聚集处走去。

百米左右的距离转瞬便到。

看着几米外的方鹤行以及依偎在他身旁的前女友孔茜,以及他们身后那十几把手枪和两杆步枪,苏异满脸堆笑地上前打招呼。

方河行不动声色地将孔茜的手从自己的手臂上拿开,微笑红着脸说:“苏老弟,这个恋爱自由,你也是英雄人物,不会为这点事儿计较吧。”

“小茜是个好姑娘,敢爱敢恨,这个乱世也就方营长这样的人才能入的了她的眼睛啦,小弟我恭喜还来不及呢。再说我们俩早就分手了,江山美人,能者得之,方营长也没必要顾忌什么。”苏异嬉皮笑脸地逢迎着。

听到苏异的话,方河行和孔茜都是心中暗喜,知道苏异这是编造分手来讨好他们。

方河行摆摆手,面色开始变得沉重:“刚才的事情想必老弟也知道了,王猛那小子弄死了七八个人啊,都是九死一生活下来的好汉,真是可惜啊。他已经失去理智了,我们也是助他解脱,唉,看来这‘禁忌者’也不是什么救世主啊。”

然后眼神若有若无地略过苏异的包裹着的左手,继续说道:“苏老弟伤恢复地怎么样了,看你们也应该有些积分吧,不够兑换针初级‘修复药剂’么?”

苏异吸吸鼻子,长叹口气,在裤子口袋里掏出半包烟,恭敬地给方河行递上一根并点上,自己叼上一根后把剩下的烟塞进了对方的军服口袋。

他点上烟,哭丧着脸:“首长,我他妈怎么就这么倒霉,这乱世正是男儿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可我偏偏在一开始就断了手瞎了眼,我杀了不少堕落者,连把枪都不舍得兑换,积分攒到现在也不够换份药剂的。这不正想跟您请示外出么,我想单独出去碰碰运气,多攒点积分治伤。您也知道,咱集体行动时我没枪没炮的,拿不到多少积分。真心希望首长给我个自救的机会。”

方河行咧嘴一笑:“瞧你把话说的,这点小事我怎么会为难老弟呢,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我老方不是那种人,三天内,老弟可以自由行动,不用参加集体‘狩猎’,不过你可一定要多加小心啊。”

苏异佯装感激地对着方河行一个劲儿鞠躬:“谢首长,谢首长。”随即面带苦相看着方河行:“首长,能不能借给小弟一把枪,小弟只要两发子弹就行,就是关键时候用来保自己一命,三天后必定归还。”

方河行一愣,没有搭话,却对着三金说:“小伙子,你挺不错的,看样子你也要跟老苏单独行动吧。”

三金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一旁的孔茜扣着指甲嗤笑一声,一句“****”在嘴角轻轻冒出。

三金暴怒,咬着牙不言语。

苏异笑着说道:“这孩子,脑袋不好使,驴脾气,首长和首长夫人别介意哈。”

方河行摸着下巴,沉吟道:“老弟,你的积分用来换药剂,那你这个小兄弟的积分不能换把枪么?不是我不舍得,是现在这世道,武器就是兄弟们的命啊。”

苏异却一拍大腿:“草,这傻小子,气死我了,本来积分是够的,可他昨天晚上烟瘾犯了,愣是用积分换了一块牛肉和一包烟,牛肉还他妈兑换的熟牛肉,烟还兑换的苏烟,就是刚才孝敬您的那半包。”苏异说完一脚踹了三金一个趔趄。

三金也不傻,知道大哥这是在演戏,索性楞在一旁继续不说话。

方河行沉思片刻,忽然豪爽地一笑,将手中那把属下兑换的K-11手枪(类似五四式手枪)递给苏异:“拿好。老弟,毕竟我们患难一场,老哥实在没有能力解决你的情况,这把枪算是老哥的心意吧,弹夹里还有四发子弹,加上枪膛里的一发一共五发,你不要嫌弃。”

“多谢首长,我一定准时归还。”苏异感激地眼泪都含在眼眶里,看得三金也是一愣,不知道自己大哥是在演戏还是动了真情。

苏异将手枪交给三金,对方河行行了一个不太标准的军礼:“首长,保重!”然后招呼着三金大步离开,一边走还一边回头一脸感激地挥手。

看着苏异的背影,方河行转身问孔茜:“这小苏一直是这幅德行么?你不是说他当过兵么?这哪还有点兵样儿?”

孔茜媚眼横陈:“他呀,饿极了去部队吃了几年大锅饭罢了,要是有兵样儿能混成流氓?”

“呵呵,这样啊。”方河行笑着对暗暗举枪的刘排长摇摇头,刘排长立刻将枪放下。不停转身挥手的苏异看到这一幕,方才放下心来,绷紧的身体渐渐放松,然后继续前进,随即再次转身挥手,待发现无异后,他再也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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