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一个村子的需求有限,工坊产能也不小,经过几天的赶工,就把货补齐了。
看到这样的良好势头,蓝凯又动起了小心思。以前是唯依做宣传和销售,自己能专注核心生产,这样既省心省力又可以空出大把时间修炼。
他把村长和村里的几个大户一起找来,提出了自己只管生产,他们管销售的分销方案。“我想把新农具的销售交给你们来做。我按售价的七成供货。各家商议划分好自己的营销范围、进货份额,各家不能进入别家的地盘,也不能串货,不能擅自降价,若有违反一经查实就失掉经销权。”
有人发问道,“不知道你这里的产量有多少?又如何结算?”
“作为获得经销权的条件之一,你们六家要能派一个壮丁到工坊工作。工资由你们支付,我只管每日三餐、鱼肉不缺。若他们手脚麻利、不算蠢笨。到这月底,预计能产出锄头、铁锹、十字锹、锯子各一千把。以后每个月不下两千套。每月初一提货,提货时缴本月货款的七成和上月的余款。”说完方案,蓝凯又补充道,“再有,各家派出的人若是不听管教,游手好闲,我就把人送回去。”
下面的耆绅点头称善。
蓝凯见大家都同意了方案,就出门回避了,让他们自己谈份额。
虞夫人追出来拦住他,“阿凯,我家就阿青一个姑娘,也要送到工坊里做工吗?”
蓝凯笑着解释,“工坊里热气熏天,烟尘又大。那是姑娘家待的地方。若我真的强要她过去,她还不把我打死啊。放心了,我让每家派人不过是想让他们安心。夫人知道我品行,本不用这样做,但这他们面前还是得一视同仁。既然有一个壮丁来就可以了,也不管是否是族人,夫人就不能去雇人吗。以后区域和份额拿到手了,随便租给他人经营,就可旱涝保收。”
“还是你有心,如此照顾我们孤儿寡母!”虞夫人道谢,转身杀进谈判场。
敲定合作后,小村里原本慢悠悠的生活节奏陡然加快。每月两千套三种新农具,一年就是两万四千套,年产值换成米是两万四千石,其中有30%,约7200石是分到他们几家头上的毛利。用老老实实种地来比较,这就是相当于多出了7000多亩好地的税前产出了。
工坊里又多了六个工人。陈胜吴广因为成为了熟练工,升职加薪,成为了段长,手下分别管理着三人。
蓝凯除了现场指导,又有了写一部冶炼书籍的心思。活少的时候,他指使着工人制作竹简、购买笔墨。当提起笔的时候突然发觉自己还不会这古代文字,若是用现代文件写出来,没人能看懂,无法流转扩散,真成了自娱自乐了。
幸好有一个新来的小工以前上过学,认识得一点字。就自己口述,由他来代笔。记录下从最根本铁的性质与其含碳量的关系,到炼铁、炼钢、热处理、渗碳的方法,以及有关合金钢的设想。
改来改去,最后成书三卷。被蓝凯命名为“精钢经”。
这个识字小工暂时被从体力工作中抽调出来,专门负责抄录制作精钢经,以及对工坊里其他七名工人进行认字培训,务必要他们看懂和理解这部钢铁圣经。
等到了初一,各家都拿着金饼来提货。钱货两清后,他们又迫不及待的赶着车马,踏上漫漫商途。
虞夫人果然将自己分到的份额和地盘转租给了一个会稽的商人,据说那是收购她山羊的商业伙伴,一直合作得很愉快。如今有商机,就先关照他。
工坊里的工人们现在已经能拿着精钢经与自己操作的各个工序一一对照起来,相互印证之下有了一些明悟,更多了很多问题。有时间去工坊坐镇的蓝凯其主要工作已经从监督、检验变成了答疑。千万不能小看古人的钻研热情,职业普遍都是终身制的情况下,他们有相当的欲望提高自己的水平。
铁匠工坊进入平稳期后,蓝凯的心思又转到修炼上来了。实际他每天都有坚持在森林中穿行练习运转天地之力,并随便打猎。而且引导养生功和龙象般若功的修炼也没有停下。但是每天都有这样那样的俗务要关注,这让修炼的效果微乎其微。
发现了这种状况之后,他暗自警醒,果然一心两用危害大,心无旁骛才是正道。然后果断将生意的管理转交给虞夫人,自己仅过问一下财务现金以及工坊里的工艺指导。
虞夫人欣喜若狂,全盘接下了产业的管理,连自家养羊的本业都丢给阿青和羊倌随意折腾。这倒是无意中完成了蓝凯许给阿青的不让羊被杀来吃肉的承诺。
其它代理商嫉妒不已,暗恨自己没有一个适龄的黄花闺女。
抛下事业的蓝凯一身轻松,经过了纷扰后再静心沉淀下来,犹如心境升华了一层,修行起来当真事半功倍。他也不在乎其他,整日跟着阿青在山野间玩耍。
秋去冬来,冬往春至。
不觉间,蓝凯来到越国已经大半年了。如今他龙象般若功的修为接近一层的顶峰,不日便可再次突破。依托这门功夫,运转天地之力的输出功率达到额定20瓦;而引导养生功内力的量也增加不少,提高了buff的续航时间。他很期待龙象功的突破,希望那时也能产生穿越的异象,让他找到回归的路。
又因为心境的提升,他的剑术也有了质的提高。已经能和驱动着与自己相同程度力量的阿青拼得难解难分。也就是说,他在这一项已经赶上了阿青的脚步。
长久以来,他都在思考,为什么书中她能正面突破一千甲士、剑士的围堵。现在隐约得出了答案,那就是驱动天地之力。
只要她全速突进,每次能同时与她放对的敌人不过五六人,配合着高明的剑术、快速的出手速度和巨大的力量,她完全可以在旁边和身后的敌人合围过来之前解决掉对手,再突入下一个战团。
人力不能及,那就用天地之力。
打铁铺子运转也很正常,年终时仅凭四五个月的生产就产生的高达5000石利润。蓝凯分了1000给虞夫人,作为管理分红。然后就兑换成金子藏了起来,没有任何扩大生产的意思。
这时正是春夏青苗不接之时,山羊能卖出高价。往常卖羊的事情都是有虞夫人操持,但今年她一心扑在铁制品生意上,没有精力再管。只让阿青和羊倌去城里卖羊,又请了没事情的蓝凯跟着照看。
阿青本不想卖羊,但是家里小院的羊圈却已经住满,不处理不行。她只好先定下规矩:杀羊的人不卖,只卖给养羊的。
三人赶着十几只羊进城,看见范蠡和一群人正堵在街当中。蓝凯也不知道他这日理万机的一国大夫打在干什么,就先假装看不见。
阿青在前面驱赶羊群,想从旁边绕过去。不想有一个剑士突然出剑,将一只羊破成两半杀死。
阿青赶紧将余下的十几头山羊赶到身后,质问道:“你为甚么杀我山羊?”
那杀剑士将溅着羊血的长剑在空中连连虚劈,笑道:“小姑娘,我要将你也这样劈为两半!”
范蠡叫道:“姑娘,你快过来,他们喝醉了酒。”
阿青道:“就算喝醉了酒,也不能随便欺侮人。”
那剑士举剑在她头顶绕了几个圈子,笑道:“我本想将你这小脑袋瓜儿割了下来,只是瞧你这么漂亮,可当真舍不得。”又有七名剑士一齐哈哈大笑。
范蠡见这少女一张瓜子脸,睫长眼大,皮肤白晰,容貌甚是秀丽,身材苗条,弱质纤纤,心下不忍,又叫:“姑娘,快过来!”
阿青转头看了他一眼,应声道:“是了!”
那剑士长剑探出,去割她腰带,笑道:“那也……”只说得两个字,阿青手中竹棒一抖,戳在他手腕之上。那剑士只觉腕上一阵剧痛,呛啷一声,长剑落地。竹棒再挑起,碧影微闪,已刺入他左眼之中。那剑士大叫一声,双手捧住了眼睛,连声狂吼。
这两下轻轻巧巧的刺出,戳腕伤目,行若无事,不知如何,那剑士竟是避让不过。余下七名有份大笑的剑士大吃一惊。其中一名身材魁梧的提起长剑,剑尖也往少女左眼刺去。剑招嗤嗤有声,足见这一剑劲力十足。
阿青更不避让,竹棒刺出,后发先至,噗的一声,刺中了那吴士的右肩。那吴士这一剑之劲立时卸了。竹棒挺出,已刺入他右眼之中。那人杀猪般的大嗥,双拳乱挥乱打,眼中鲜血涔涔而下,神情甚是可怖。
阿青以四招戳瞎两名剑士的眼睛,人人眼见她只是随手挥刺,对手便即受伤,无不耸然动容。剩下六名剑士又惊又怒,各举长剑,将她围在核心。
蓝凯这时出声了,“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姑娘,你们还真是不要脸啊。”他从后面走上来,举起竹棒指着几人,蓄势而发。若还有人敢出手,必然要承受他雷霆一击。
范蠡略通剑术,眼见阿青不过十六七岁年纪,只用一根竹棒便戳瞎了两名剑术高手的眼睛,手法如何虽然看不清楚,但显是极上乘的剑法,不由得又惊又喜。待蓝凯站出来,又是一喜,此人实力不弱,可以自保,且有国人不畏吴人暴虐,说明民心可用。
阿青笑道:“阿凯你别插手。六个打一个,也未必会赢!”左手微举,右手中的竹棒已向一名吴士眼中戳去。那人举剑挡格,竹棒早已兜转,戳向另一名剑士士胸口。便在此时,三名剑士的长剑齐向那少女身上刺到。阿青一转一侧,将来剑尽数避开,噗的一声,挺棒戳中左首一名剑士的手腕。那人五指不由自主的松了,长剑落地。
阿青在几人的剑网之中飘忽来去,浅绿色布衫的衣袖和带子飞扬开来,好看已极,但听得“啊哟”、呛啷之声不断,众剑士长剑一柄柄落地,一个个退开,有的举手按眼,有的蹲在地下,每一人都被刺瞎了一只眼睛,或伤左目,或损右目。
阿青收棒而立,娇声道:“你们杀了我羊儿,赔是不赔?”
八名剑士又是惊骇,又是愤怒,有的大声咆哮,有的全身发抖。这八人原是极为勇悍的吴士,即使给人砍去了双手双足,也不会害怕示弱,但此刻突然之间为一个牧羊少女所败,实在摸不着半点头脑,震骇之下,心中都是一团混乱。
阿青见他们没个说法,“你们不赔我羊儿,我连你们另一只眼睛也戳瞎了。”八剑士一听,不约而同的都退了一步。
范蠡叫道:“这位姑娘,我赔你一百只羊,这八个人便放他们去吧!”
阿青向他微微一笑,道:“你这人很好,我也不要一百只羊,只要一只就够了。”
范蠡走上几步,问道:“姑娘尊姓?”
“你说甚么?”
范蠡道:“姑娘姓甚么?”
阿青回答:“我叫阿青,你叫甚么?”
范蠡微微一笑:心想:“乡下姑娘,不懂礼法,只不知她如何学会了这一身出神入化的剑术。只须问到她的师父是谁,再请她师父来教练越士,何愁吴国不破?”想到和西施重逢的时刻指日可期,不由得心口感到一阵热烘烘得暖意,说道:“我叫范蠡,姑娘,请你到我家吃饭去。”
阿青道:“我不去,我要赶羊去吃草。”
“我家里有大好的草地,你赶羊去吃,我再赔你十头肥羊。”
阿青拍手笑道:“你家里有大草地吗?那好极了。不过我不要你赔羊,我这羊儿又不是你杀的。”她蹲下地来,抚摸被割成了两片的羊身,凄然道:“好老白,乖老白,人家杀死了你,我……我可救你不活了。”
范蠡吩咐卫士道:“把老白的两片身子缝了起来,去埋在姑娘屋子的旁边。”
阿青站起身来,眼中透出喜悦的光芒,说道:“范蠡,你……你不许他们把老白吃了?”范蠡道:“自然不许。那是你的好老白,乖老白,谁都不许吃。”阿青叹了口气,道:“你真好。我最恨人家拿我的羊儿去宰来吃了,不过妈说,羊儿不卖给人家,我们就没钱买米。”范蠡道:“打从今儿起,我时时叫人送米送布给你妈,你养的羊儿,一只也不用卖。”阿青大喜,一把抱住范蠡,叫道:“你真是个好人。”
蓝凯虽然对阿青追求自己的幸福早有准备,但是看见一件稀世珍宝投入一个中年大叔的怀抱,心里还是不由的不爽。不过这是她的缘分,她的选择,她的追求,自己没有干涉的立场。于是隐入人群,离开了。
回到家里,他又从墙上摘下一把环首长刀,抽出来擦拭着。刀身韧性极佳,又使用了渗碳和烧蓝工艺,通体黝黑。这是他利用当初在陶匠家里捡到的锰矿石为自己量身定制出来的锰钢刀。他跟阿青学竹棒技击,发现相比于双刃剑,其运转方式和单刃剑更切合。所以也做了把环首刀作为自己的专属武器。平时在和平的小村里不必佩剑,这是为了他有朝一日出行而准备的。
“再待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我好不容易来到春秋时期,如果不游览一番各地名胜,不围观一下历史名人,岂不可惜。”他就怎么草草的决定出行,圆了他刚到小村时告诉别人的自我设定。
收拾了行李细软,佩好腰刀,拿出高桥马鞍和马镫备好马。他又来到阿青家,找到虞夫人,“我想继续出发去周游列国。以前承蒙您的照顾,十分感谢。”
“怎么这么突然?你要去哪,可有归期,留在这的产业怎么办?”
“您先照看着吧。三年之后,若吴越兴兵,我就回来了。”
虞夫人得到这么个回答,一时间被战争的预言惊呆了。
蓝凯想了又想,还是开口说道:“阿青喜欢上了一个人,但是这个人又喜欢着别人。我希望你能提点一下她,不管如何也要留在那人身边,不要离开。留下了还有希望,离开了就彻底的输了。”
出了客厅,就看见小雪高坐在屋顶上,他问道:“和我一起走吗?”
小雪低头沉思。
“算了。你留下来,保护好阿青。我早晚也会回来的。”
走上大道,刚刚飞身上马,一团黑影就窜到了他的肩膀上。蓝凯哈哈一笑,跃马扬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