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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人去楼空

一夜无话,早起,穆塔一行告别千恩万谢的祖孙二人,流苏更是抱着灵儿依依不舍,无奈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一行人踏着薄雾出发了。

近乡情怯,穆塔望着已隐隐露出轮廓的东林镇,离开的时日不算太久,但自己与离开时相比,变化已是翻天覆地,不知父亲见到这么健壮的儿子是不是会开怀大笑,再痛饮三百杯呢,穆塔嘴角微翘,心中多了丝丝急切和期待。

临近东林镇,二壮特意早早换上劲装,拿出巨阙大剑,扛在肩上,五短身材变得肌肉虬结,一年修炼,昔日的小胖子活脱脱练成了一个人形小坦克。

一行人进城,熟悉的乡音入耳,穆塔恨不得肋生双翅飞回穆家酒肆。

穆家居东市,二壮家居西市,一行自北门而入,正好分道,约好明日东林广场再聚,穆塔带着流苏、无忧向东,本想跟来的龙念生被二壮强拉着往西而去。

白底黑字,熟悉的“穆”字映入眼帘,穆塔展开身法,急掠而至,此时正值暮间,正应是宾客盈门之时,所见却是紧闭的大门,穆塔心中咯噔一下,久叫无应,穆塔纵身一跃,跳入院内。

熟悉的石井,熟悉的走廊,熟悉的古杏,各事各物依旧,就是不见了那个熟悉的人。

庭间落叶,石井蒙尘,可见人已离开了很久,很久,门窗紧闭,还落了锁,父亲应该是收拾好一切离开的吧,穆塔如是想,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没去找我,也没有告诉我呢,我是你唯一的儿子啊。

相依为命十二年,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不辞而别就走了?就这么走了,去了哪里?不知不觉穆塔已泪流满面。

流苏与无忧跳进入院子,看到的就是这幅情景,枯败的庭院,和哭泣的师兄,二人不知说什么,只能静静的陪在左右。

震断锁栓,打开房门,昏暗的屋子已结满蜘蛛网,几只老鼠茫然的看着不速之客,一顿之后,惊惶而逃,主人不在了,便成了动物的天堂,穆塔玄气微动,一阵微风拂过,蛛网浮尘尽去。

穆塔坐在拜师前夜父亲曾痛饮三百杯的地方,呆呆的看着桌面,儿时常见父亲深夜独自饮酒,曾以为父亲是在为他的身体担心,现在思之,父亲定是有什么瞒着自己。

“穆塔呢?”院中传来二壮的声音。

“兄弟,我可以进来吗?”得到流苏二人指示,二壮来到屋前,望着呆呆而坐的穆塔。

“这有封穆大叔留给你的信......”二壮还未说完,信已经出现在了穆塔手中,来不及感叹穆塔的身法,二壮急切的想知道穆大叔信中给穆塔留下了什么,他俩自小相识,可是深知他们父子情深。

“我儿回来啦,这是第几年了?一年还是两年或者更多?为父本想就此离去,犹豫好久,终是舍不掉这十几年的情分,留信一封,为父很感激,很感激老天能把你赐给我,在我最无助的时候,能静下心来,安静的看你成长。”

“这些年我想了很多,好多次想告诉你真相,但是你身体不好,我也舍不得离开你,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老死小城,其实也挺好的,直到那夜你告诉我,洪大师想要收你为徒,那一夜,我心里很复杂,有解脱,更多的是苦涩。”

“你注定不是平凡人啊,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那一幕,极光闪耀,宝塔为床,鲤鱼护身,就像天赐一般,我曾怀疑你的身世,但想来想去,也无头绪,或许你之生身父母不是神仙也似神仙吧,给神仙的儿子做爹,想想还是很值得骄傲的,哈哈。”

“为父,最后一次自称为父了,为父走了,不要寻为父,十余年前我本该就是个死人了,活到现在,我得感谢你,是你给了我活下去的动力,可是我还有好多遗憾未了,有血海深仇未报,我不能坐困愁城,我要查明一切。可能,此生再无相见之日,但有我儿十余年的陪伴,为父已知足。”

“爹爹走了,我儿勿寻,勿念。”

“父亲走了,不明不白,父亲是谁?我又是谁?”穆塔心思郁结难言。

“啊!”穆塔仰天长啸,狂风无由而生,竟吹得二壮几人站立不稳,院中落叶被卷到空中,搅碎,纷纷扬扬落下,明月隐退,乌云汇聚,不一会儿,一冬未落雪的东林镇大雪飞扬,埋藏了院中的狼藉。

二壮回归,胡屠夫做了最拿手的红烧排骨来招待众人,大家其乐融融,唯有穆塔,眉间化不开的阴翳。

驻留两日,一行人被大壮送到城门,二壮依依不舍的作别大哥,终究还是踏上了归途。

一路上,大雪封山,几人行走的甚是缓慢,观天地素白,观深山巨谷,穆塔渐渐压下烦躁,从愁绪中恢复过来,欢声笑语终于重回这辆马车。

穆塔深知父亲定有什么难言之隐,现在想问询,已是追之不及,唯有提升实力了,才能有行走江湖的本钱,才能寻找父亲,才能追寻身世之谜。

穆塔盘坐马车之中,心神沉入木塔空间,一招一式演练千里冰封,心灰意冷的心情加速了此剑法的修炼,渐渐地趋于圆满,在马车中的众人经常莫名感到阵阵凉意。

一路缓行,终于要到秋水镇了,无忧和流苏已经叽叽喳喳的讨论小灵儿的事情,不知赵将军是否已来接他们,虽是萍水相逢,但无忧一行人对乖巧伶俐小灵儿都充满怜爱。

秋水镇,寒风瑟瑟,路上不见行人,穆塔一行都到了客栈门口,也不见热情的小二出来招呼。

寒风呼啸,发出呜呜的声响,给本就寒冷的冬季添上不少寒意,穆塔推门而入,冷冷的客栈不见一人,甚至店小二和土肥圆都不曾出现。

天气虽冷,但也要照顾生意啊,眼前冷清的景象让穆塔不由的担心起来。

招呼几声,不见人来,穆塔进后院去寻,刚入后院,眼前景象却是让穆塔毛骨悚然。

土肥圆一脸嬉笑的站在台下,面目清晰,笑容可掬,却是瘦了不少,甚至可以说只剩下皮包骨头,肥大的脑袋还泛着热情的笑容,只是却定格了。

冰封!土肥圆身外包裹着厚厚一层冰晶,像是琥珀一般,永远定格在了那一瞬的表情。

穆塔愈发不安,招呼众人,跑向后院客房,一具具冰封的尸体,或乞求,或愤怒,但无一例外都成了皮包骨头的冰人。

“啊!”一阵尖叫传来,穆塔赶过去,流苏瘫坐在地上泪流不止。

小灵儿,那个本就瘦小但聪明伶俐的小女孩,血肉尽去,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皮包在身上,依稀可辨当日面容。

一双小手紧紧地拉着老妪的一角,面容惊恐,显得极是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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