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微白,朝阳初起,一丝晨光打破了夜的寂静。
此时此刻,在凌悦峰东部的某个小洞府中,燕藏锋睁开双眼,缓缓地从入定的打坐状态中微微转醒过来,只觉得耳清目明,灵台清平,周身亦是一阵轻松舒泰。显然,是昨晚的勤加练功让他受益匪浅,使得身体愈加强劲。
只是,燕藏锋的脸上却并没有多少欢喜之色,反而是一脸的苦涩与无奈。
“这正源心诀虽然修行极易,并且有着强身健体的奇效,然而对于法力提升以及境界突破却是收效甚微。想我三年来心无旁骛,日日苦练不辍,可是直到现在也只不过是练气一层的巅峰,难怪是只有杂役弟子才会修炼的不入流的鸡肋法诀。看来我须得另寻出路,得到一部真正有品级的仙家法诀。否则,不说长生大道,恐怕就连筑基也是遥不可及的镜花水月。”
燕藏锋神色凝重的沉思起来,脑海中苦思冥想,希望能够想出一个获取法诀的好方法来。
然而,这却是有些天方夜谭。须知道,法诀乃修行根本,是修仙者提升修为境界的重中之重,又岂会是那么容易好获取的?
所以,他想来想去,就只有一个不太好的结果,那就是参加那危险重重的登仙试炼。
燕藏锋心中沉吟,虽然自己一直以来都对登仙试炼心动不已,希望能够通过试炼得到师门贡献,然后再换取仙门宝物。不过当真正要做出决定的时候,想到其中凶险,又难免患得患失起来。
须知道,对于燕藏锋这种杂役弟子来说,那登仙试炼可以说是危险重重,凶险万分,一个行差步错可能就是道基尽毁,从此沦为凡人,终生再也不能踏入仙门,追求长生大道。
甚至,若是他气运不佳,一着不慎可能就是身死道消,魂归九泉。
想到这里,他不禁犹豫起来,有些拿不定主意。可是,如果不参加登仙试炼的话,他又能通过什么办法获取法诀呢?
燕藏锋面无表情地坐在石床上,在脑海中不停地计算着参加登仙试炼的利益得失。同时,右手下意识地搓动衣角,尽量让自己略显烦躁的心绪逐渐安宁下来。
良久之后,他不禁洒然一笑,自己似乎只是一个小小的杂役弟子,不仅资质平庸,更非出自修仙世家,没有修炼资源。如果不参加登仙试炼,仅仅只是依靠手中不多的灵石,以及这不入流的正源心诀,恐怕这一生都不会达到练气四层的境界,永远摆脱不了杂役弟子的身份。
退一步说,即使日后偶得机缘,进入练气四层,恐怕也已年过三十,想要筑基却是千难万难。既然如此,即使修炼到练气九层巅峰那又如何,比起凡人寿数,又能多出几年岁月?
再者说了,登仙试炼虽然凶险,然而大多数人却能安然度过,只是收获多少各自有所不同罢了。所谓道基尽毁,沦为凡人,概率其实颇小,至于身死道消,更是百中无一。
既然如此,自己为何不能奋起一搏,成功固然可喜。就算失败,道基尽毁,沦为凡人,大不了回归世俗便是。凭借这一身仙家本领,又何愁在世俗闯不出一番家业?
难道,自己就真的要一辈子做一个杂役弟子不成?
想到这里,燕藏锋心头意念通达,灵台清明,显然是已经下定决心参加那凶险重重的宗门试炼了。
燕藏锋,今年十五岁,相貌普通,皮肤黝黑,身体瘦弱,原本是个沿街行乞的乞索儿。十二岁时,因机缘巧合才有幸拜入这凌云宗来,由于天资平庸,故而分配在凌悦峰附近,做一名杂役弟子。
凌云宗历史悠久,创派至今已有两千多年,据说祖师爷乃是赫赫有名的凌云仙尊,当年云游四方,途经岳麓山脉,一眼看出此地钟毓灵秀,灵气充足,乃是一绝好的上佳修炼之所,故而在此开宗立派,创下凌云宗。
两千年来,凌云宗历代祖师呕心沥血,竭尽心智,大力发展宗门,再加上凌云仙尊当年所留下的基业不菲,所以使得凌云宗逐渐强盛,久而久之,遂成越国诸多仙门之首。
凌云宗乃是仙门大宗,修真百艺均有涉猎,座下弟子大致分为三类,其中执事弟子有两百余人,平素潜心修炼,亦或是协助长老管理宗门。普通弟子多逾万人,大多在凌云峰周围修行,而杂役弟子则共有十余万众,散落在岳麓山脉方圆千里,平时执行各种师门任务,为宗门服务。
此外,由于凌云宗实力雄厚,即使在整个玉华洲也是威名赫赫,故而与玉华洲其他六大宗门并立称雄,合称七派仙宗。
燕藏锋抬起头来看了看天色,现在已是辰时,外面天光大放,山雾消散。他长身而起,打开洞府,向着东方某座山峰走去。
燕藏锋走在山间的小路上,期间看着不少杂役弟子开始出门领取任务。更有甚者,已经有人迎着晨光挥洒着汗水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一个青年书生,拿着一本账簿,穿梭在一大片药田中,忠实地记录着各类灵药的长势以及数量。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背着一竹篓奇异的矿石,向着南方专司炼器的凌厉峰一步步走去。一个皮肤黝黑的老汉,手里拿着特制的锄头,卖力地开垦脚下的灵田。还有一个妙龄少女,在一个小山谷里忙前忙后,饲养着灵兽。
时间就像流沙一般缓缓地从指尖滑过,越来越多的杂役弟子开始活跃起来,让原本宁静的岳麓山脉开始变得喧嚣与嘈杂。
燕藏锋停在一个小山包上,默默地看着这些为了赚取些许灵石而努力工作的杂役弟子,再想起自身情况,良久之后,才用一种极低的声音说出一句话来。
“不开神识,皆为刍狗。”
原来杂役弟子未去凡胎,境界低下,修为没有达到练气四层,故而神识未开,所以不能修习驱物术。因此,即使有法器傍身,也不能驱使法器作为臂助,更不要说施展什么神威莫测的仙家手段了。所以,如果严格来说,算不得修仙之人。
然而,杂役弟子事物繁重,每天要完成各类师门任务,所以不得不走出洞府,像凡俗之人一样南来北往的奔走,而他们劳累一天所得到的报酬最多却只有三块灵石。
最为重要的是,凌云宗位于凌易峰的交易坊市有神识禁制,如若神识未开,则是无论如何都进不去的。既然如此,这些灵石除了拿来修炼又有何用?
然而,当鸡肋的正源心诀修炼到瓶颈的时候,哪怕消耗再多的灵石也只不过是在做无用之功。所以,每当这个时候,对于杂役弟子来说,灵石也就成了一种更加鸡肋的存在。
想到这里,燕藏锋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这三年来省吃俭用,攒下的灵石足有上百块。若是自己能进凌易峰,又何必冒着生命危险去参加那危险重重的登仙试炼。
燕藏锋转过头来,眺望着东方一座隐约可见的山峰,目光里满是希冀。那里,就是报名参加登仙试炼的地方。而那座山峰,就叫做登仙峰。
或许,自己能够通过登仙试炼,获得一部法诀,从此好生修炼,有朝一日便可以褪去凡胎,正式成为一名真正的修仙者。
又或许在登仙试炼中道基尽毁,从此沦为凡人,回归世俗。甚至是身死道消,魂归九泉。
虽然,参加登仙试炼危险重重。可是,如果不这样做的话,自己恐怕一辈子就只能是个被人驱使杂役弟子了。
对于燕藏锋来说,这种无法掌控自身命运的感觉,让他感到十分的渺小与无奈。所以,他内心起伏不定,各种异样的杂念在心中交织缠绵。
然而,越是如此,燕藏锋心中对于登仙试炼的渴望则越强烈。
良久之后,只见燕藏锋紧握双拳,闭着眼睛,心里默念正源心诀,努力地平定心中起伏的波澜,排除心里各种异样的杂念,然后睁开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向着登仙峰的方向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