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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轻松了的陈潮涌,找了地方吃饭,饭后,又找到理发店理起发来,他弄了一个发型,看起来很潮。身上的钱不多了,他想找一家便宜点的旅馆住下来,好好睡一觉,第二天再来逛逛南昌城。
在八一广场附近羊子巷的旧房堆里,他看到了井冈旅社,想起,这是哥哥在做流浪歌手时住过的,现在自己不宜去,别让吴老板和老板娘以为自己是哥哥陈林路,说都说不清楚。
然而找了几家旅社都住满了,于是,他想,就去井冈旅社吧,解释一下,说不定他们早听过精神克隆,毕竟他们可是城里人。
“老板,还有房间吗?”
“没有了。”
“吴老板,还有房间吗?”
“你,你是歌手啊,我还以为是谁呢?”
“我不是歌手,你认错人了!”
“你的吉他呢?人变精神了,你不唱歌了?”
“我是他弟弟。”
“开玩笑,他没有弟弟的。”
“我是他的精神克隆人弟弟。”
“这,不会吧?”
“是真的,吴老板!”
“什么时候的事啊?”
“就是昨天上午做的手术。”
“那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南昌呢?”
“我想早点回家,我爸妈说给我举办的‘迎隆宴’还没准备好,让我先在南昌玩几天。”
“是的,我看到资料说,‘迎隆宴’可不能少。”
“老板娘呢?”
“她出去了。说实话,我这是第二次见到精神克隆人,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陈潮涌,我哥叫陈林路。”
“你没来过这个旅社,你却知道路,也知道我姓吴,这种情况真的很奇妙啊。你哥哥在这里住了很久,他在这里有过的各种事,你都能知道吗?”
“我可以旁观他呀,他对我来说是透明的,只要我愿意旁观的话。我想在日后的更多时候,我会忘记他,因为我会有我自己的事。现在我想的就是,明天后天大后天我怎么在南昌好好地玩,可是我的钱不多了。现在呢,天黑了,还不知住哪呢。当我在想这些事的时候,我就忘记了他。”
“陈潮涌,你叫陈潮涌,我知道附近有一家旅社,因为比较难找,估计没有住满,你今晚就在我这里吃饭,陪我喝喝酒,否则,我不告诉你,我不会带你去。”
“那就太谢谢吴老板了,你人还是这么好!”
接下来的三天,陈潮涌本来是想玩几天的,但在陪吴老板喝酒时,意识到不如去做几天事,吴老板介绍他到一个装修工地做了三天,事不累,就是给师傅们打打下手,却有两百元一天,因为年关将近,老板们很难请到工。
晚上,陈潮涌就和工友们住在一起,还省了两晚住旅社的钱。不过,陈潮涌没有说自己是精神克隆人,工友们也只叫他小陈。
当陈潮涌踏上了班车,向樟树市靠近时,他的心情开始有些紧张了,对第二天的‘迎隆宴’有点紧张,因为他想,自己将要做‘迎隆宴’的主角,如果自己是女的,则腼腆一点也不要紧,但自己是个男儿,明天应当阳光一些,希望能给人们留下好的第一印象。
到了樟树市,陈潮涌接着向经楼镇靠近。一下车,就看到,来接自己的不仅有父、母,还有****杨堂伯父、陈樟生堂叔父、陈国庆堂兄,他们包了一辆面包车,上车时,还放了一串鞭炮。
到了家,又放了一串鞭炮。
那晚,一起吃饭的人很多,主要是帮忙的,有的去借桌子,有的去借碗盘,农村办喜事都这样,人们在准备着第二天的“迎隆宴”。
陈大田吴桂花领着陈潮涌不断和大家招呼,这些都是自家人,明天还有不少亲戚会来。人们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有点受惊,但又不害怕。眼前和自己打招呼的,看起来和陈林路长一样,但又能感受精神是不一样的。当陈潮涌把那精神克隆的手术视频用电视播放了出来,人们的感受就更强烈了,眼前的真的不是陈林路,这不是装的,真的是另一个精神。
这一晚,在这么多人的言语中,人们说得最多的是陈潮涌这三个字。
第二天的迎隆宴,有序地举行。
有个记者姓古不知怎回事,对精神克隆这种事一直有很多质疑,他的同事一直拉住他,不让他破坏人家酒宴的气氛,而他看到陈潮涌拜认父母拜认亲友和村中长者的仪式已经结束,他就想当众质问几句,他有很多话需要当众问。
“你好!这是我的记者证,今天你是这迎隆宴的主角,我可以对你做个采访吗?”
他的同事赶紧上前拉住他,“不急不急,吃完饭再采访!”
“不!我怕我喝醉了,到时候问的一些问题,他更加答不上来。”
“没事,还有半个小时才开席呢!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好啊!我想问你从诞生从存在到现在多久了?”
“一个星期不到。”
“那你怎么会说话?”
“因为我接受了我哥哥陈林路的身体,说话走路这些技能都是这身体附带的。”
“你说你哥哥把身体给了你,但在我的眼中,你就是陈林路,只不过你想象自己是陈潮涌,你现在是活在想象中,而不是活在真实里,你知道吗?”
问到这里,人们面面相觑,本以为这个记者是问些好玩的问题助助兴,没想到这么认真。
“在你眼中,我就是陈林路,但在我自己的眼中,我不是,在很多人的眼中,我都不是,是你的观念没跟上吧?”
“一个人就一副身体,一副身体就一个人,这是自古以来就这样的,如果你真的在精神上和一个星期之前这身体上的精神不一样,那也只是两个不同的人格啊,两个不同的人格仍然属于同一个人啊,比如,一个人如果人格分裂成了十几个人格,也仍然是一个人有十几个人格,而不是十几个人共一副身体。对不对?”
“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我这里的情形并不是人格分裂,你知道吗?人格分裂所分出来的是碎片,而我的精神世界是整体,没有我不可以认识的,我能认识到我哥哥陈林路的存在,我也能认识到我从何而来向何而去,我能旁观我哥哥的一切,也能像正常人那样认识世界的一切,我的精神世界是一个开放的在走向完备的完整的小宇宙,并不是碎片,我的认识符合事实,正好反映我的存在,并没有什么臆想的成份,只有一点,我不是我哥哥,我在我的心里,他是他,他有他的精神世界,而我是我,我有我的精神世界,我和他有关系,但并不是同一个人。虽然同一副身体,但这身体确实是在人们的支持中转让给我了,我成为身体的新主人,这种情形甚至将得到法律的承认,现在欧洲有些国家都已承认这一点了。”
“但是你和陈林路实际上是同一个人,这就是最大的臆想。人们承认你,那是在哄你,你知道吗?只是我才敢说真话,而你不敢听真话。”
“我想问,你是哪里的记者,你应该先去看一下相关的新闻报道,你要质疑精神克隆,你应该到科学院去,或者到快乐王国去,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精神克隆人,都已经是第9376个,这种精神克隆又不是我发明的,也不是我提倡的,你不能只针对我吧?”
“我总要找到一个例子来,就以你为例子说明精神克隆是骗人的难道不可以吗?这是我的记者证,你要不要再看一遍,我有权采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