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痛苦与遭遇
长沙,陈林路来到某大学附近的堕落街,在那里卖唱,他不明白,这条街为什么叫堕落街。
陈林路看起来其实并不落魄,他住的是旅馆,并没有风餐露宿,每天卖唱也能卖到一两百元,虽然都是些零钱,但并怎么影响他用来吃住和交通。偶尔也被眼尖的人们认出,这不是“生命凝眸”吗?于是,有可能被请客,人们请他吃饭或喝茶,听他弹唱,听他的故事。
但这样的事情就这样简单地重复,他也不再有兴趣,有时会戴上一副墨境,不想被认出。陈林路经常打哈欠,但好像也并没有失眠。
唱累了,他就坐在这里,城管来了,他和其他摆摊的小贩一起跑。一般,他都还是选地下通道或天桥那种风景较好的地方,不需要人多,也并不想被围着。
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真的再去快乐王国,在长沙呆了没有半个月,他踏上了去重庆的火车。
他有时钻进书店,看书。和家里则保持着联系,不过很少,只一个星期一次,只是程序化的报个平安,其他都是被动地接电话,他认为还是要保持电话的畅通。
很多时候,他都感到自己已经游离在世外,像一个孤魂野鬼,这个世界是进不去了。但是,进去又能如何呢?他感到进去了也没有自己,多少事情自己都做不了主。
在后陈村,陈大田和吴桂花也变得苍老了,他们看着春节前后请木匠打的这些家具,本来是陈林路要和冯莲华结婚用的,现在也只摆在那里,而冯莲华的父母也来和他们正式办退亲手续,因为冯莲华要嫁到湖南去了,年底就嫁。
他们不知道陈林路的未来在哪里。村里的人们听说陈林路继续做了流浪歌手也唏嘘感叹,都说春节时如果早点和星探签了约,早就成明星了,命运为什么就差那么一点点呢?有很多人骂陈大田两夫妻死脑筋,将来的孙子姓陈还是姓邓有什么关系?不管怎么说,那个邓莎莎人还是很好的,结了婚定会是一个好媳妇。
也有的人在想,陈林路现在是有家不好意思回,不知再去一次快乐王国能想开一些不,如果能再开开心心的回来,养猪还是可以的。
一天晚上,陈大田老两口累了,就打电视看一看,看到了关于樟树市首个精神克隆人的报道,他像是看懂了又不懂,不知这次陈林路再去快乐王国会是什么结果。第二天,同样看了这电视的****杨找到陈大田,说起快乐王国的精神克隆人,也许陈林路最后也只有走这一步了。
陈大田心想,哪天有空去一趟樟树市的义成镇,去看看那个精神克隆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渐成了陈大田的一件心事,陈林路还在流浪,也不知他真的怎样了,电话上,一直就是那样子。他于是就在杀年猪的餐桌上,跟人们说起这件事,想听听人们的意见。
“云杨哥!如果林路真的再也快乐不起来,你说,如果能像义成镇那个姑娘一样,到快乐王国去做精神克隆,把身体献出来,造一个精神克隆人妹妹,这到底好还是不好呢?”
****杨沉思不语,曾经给陈林路说媒的堂叔父开口了,“那个电视我也看到了,这个我们不懂啊,不知那电视上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一个人的精神怎么就在身上睡着了,醒来的是另一个人的精神,还说是妹妹,这怎么回事呢?同一副身体怎么会是两个不同的人呢?我觉得和我们村里以前的柳子一样啊,他人格分裂了,就像是两个人了。”
****杨这时说话了,“不一样的,人格分裂是人格分裂,精神克隆是精神克隆。是不是真的,电视上播的是新闻,又不是电视剧。现在快过年了,年轻人都回来了,也都不忙了,我们几个去那义成镇打听打听,毕竟,林路的情况也很特殊,和那个姑娘的情况差不多。”
陈林路的堂弟阿北则说,“这种事我听说要林路哥自己提出来,一个人不想精神克隆,做家属的是不能逼的。钱到是不要花什么钱,但事情很大,可要仔细考虑了。”
陈林路的另一个堂兄陈国庆说,“我前几天还到网上查了一下,全世界已经快有一万个精神克隆人了,我们这里是农村比较落后还接受不了,那些大城市就不一样。好像联合国的卫生组织都在支持这种办法。”
****杨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唉!七年前要是有了这种精神克隆,我们村里的阿昌和象生就不会自杀了。”
****杨做过中学校长,在这一大家子里面,还算有点威信的,在他的发动下,陈大田决定了,请陈北斗的爸爸和陈国庆的老婆帮忙养一天猪,他和吴桂花加上席上的四个自家人就六个,再叫上江医生一起去,赶在后天,在义成镇赶集的那天,到那个家庭里拜访一下,要考察一下这种精神克隆是不是能解决陈林路的问题。
那是腊月初十,一行七个人老早就从经楼镇坐了班车来到樟树市的义成镇,然后要去刘家村。在义成镇的圩镇上,他们包了一辆面包车去刘家村,司机有点奇怪,边开车边说,“你们是去走亲戚吗?我就是刘家村的”。
江医生作为畜医,是去过刘家村的,但是也不熟,“这位师傅,你们村里是不是有个人叫刘芳?”
“你是说电视上报道的那个精神克隆人吗?”
“是啊!”
“噢,你们是去给孩子相亲吗?这几天来和她相亲的不少,她都还没答应吧。”
“不是的,我们从经楼镇来,有孩子也需要去快乐王国精神克隆,我们想先了解一下。不知道会不会打扰到刘芳和他的家人。”
“这样啊,这个我就不知道,我把你们送到她家的门口,你们自己好好说吧。”
“那谢谢师傅了!她家里怎么样呢?”
“有个姐姐叫刘慧群,就是那个出嫁后遇到太过不幸不想活了,然后做了精神克隆的供体而克隆出妹妹的那个,然后是一个弟弟在镇上开摩托车修理店结了婚叫刘建国,还有就是她爹娘,家里境况不是很好。”
“那刘慧群和刘芳用的是同一副身体,怎么会是姐姐与妹妹呢?这是同一个人吗?”
“这个,我们也不太懂,但感觉精神上是很不一样,姐姐活不下去,妹妹却没事,她这些天可勤快了,让爹娘息着,把家里弄得干干净净。电视上是说,姐姐刘慧群的精神在身上休眠,妹妹刘芳的精神是取姐姐精神的一小部分培养出来的新精神。就像,一棵柳树要枯死了,但还有一小段枝条还活的,如果不管它,就会全死掉,如果把那枝条折断插到池塘边,就能长成一棵新的柳树。”
“人怎么能和柳树比呢?”
“我也不懂,听说,人的所有精神也是有组织有系统的,也有精神细胞的,反正也可以像身体那样克隆。这个刘芳见到我们村里人还会打招呼呢?看起来很正常的,就是想起来,不太能理解,有点不可思议。是吧,你们说,这人是不是有灵魂呢?如果有的话,那就像一个新的灵魂在控制这身体,而且是正常的灵魂,不是鬼魂,这个刘芳现在来找她相亲的不少呢?她还不急,她要选一个好一点的家庭。”
“这样啊,如果不亲眼见一下,真的不敢相信。”
“她家就在前面了,今天应该还没那么早就去赶集,你们准备好下车吧。”
“谢谢师傅啦!”
七个人下了面包车,眼前是一栋很旧的土砖房,在周围洋房的衬托下,越发显得旧了。但门口种了不少果树,还养了不少鸡,打扫得很干净的。
“请问家里有人吗?这是刘芳的家里吗?”
“我就是刘芳,你们是谁呀?你们找我吗?”
“姑娘,我们从经楼镇来,我的儿子这些年过得特别不顺,很痛苦的,我想他是不是也可以精神克隆,所以从电视上看到了你就很想来了解一下,不知道会不会打扰到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