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雷横家,没多长时间便到了张医馆。
我见正值中午,医馆内依然清静,只有张郎中自己,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哼哼,便把缰绳交给李逵,独自走了进去“张老好雅兴啊。”
张郎中先是微微睁眼,扫了两眼。见是我,一下睁开眼睛站了起来“天王,你怎么来了?!”
我笑着走到张郎中身旁,搂住他的肩膀附耳道“张老,实不相瞒,这次来我是有事求您的。”
张郎中惊慌的看着我,低语道“天王这么说,小老儿可担当不起。天王有什么事就直说,小老儿肯定会给天王办好的。”
我附耳在张郎中身旁“张老,还记得头些日子来你医馆见到的宋江么?”
张郎中点了点头“小老儿记得,记得。”
本想直接从张郎中口中打听宋江家的事情,转念一想,立马放弃,话锋一转道“我就是来问问他是为谁开药的,哈哈哈!”
张郎中见我跟他开玩笑,也恢复了正常音量“天王刚刚的样子着实吓坏了小老儿。天王真是幽默,怎么有空来郓城啊。”
我笑着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我是来这郓城做些小买卖的,我要是孤家寡人也就算了,但你看门口我这几位弟兄,不能让大家露宿街头啊。
“我来此就是打算问问您,看看有没有哪户人家愿意租院子,好供我们弟兄落脚,毕竟你开医馆,每天迎来送往的,认识人多不是么。”
张郎中听我说完点了点头“我明天天王的意思了,想要一安身之处对吧。”
我笑道“是的。”
张郎中哈哈一笑“不得不说,天王就是天王,来的好巧。前天,城东安员外来我这看病。我俩闲聊的时候,他跟我说他家有数间房屋想要出租,天王倒是可以去安家看看。”
张郎中说完,我笑着站了起来,抱拳道“多谢张郎中了!”
见我要走,张郎中紧忙拉住我的衣服“诶!天王这就要走啊!”
我疑惑的看着张郎中“我从你这知道了我想要知道的事情,为何还不走?”
张郎中一笑道“我倒不是那个意思。上次天王来郓城,我要款待天王,天王却怎么都不肯。只在我屋里坐了不到片刻,就匆匆走了。这次天王来,我说什么也要把天王留在家里,好好吃上一顿,也款待款待天王的弟兄。”
说着话,就要招呼李逵朱贵朱富弟兄。
我一拦张郎中“多谢您的好意。但你也看见了,我们人多,在你这进进出出的不方便。再说了,我是来做买卖的,院落都打算租了,你还怕我跑不成?等我上下安顿好,定会再来拜会您的。到时候您在好好款待我也不迟,不是么?”
张郎中疑惑的看着我“天王说的可是真话。”
我故作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道“当然是真话。”
“那好,那天王安顿好了,一定要来我这里坐坐,到时候让我好好款待款待天王。”
我满口答应道“一定,一定。”说完,仓惶逃出了张医馆,里面的中药味实在是太大了,再待下去,我绝对得吐。
见我出来,朱贵走了上来“哥哥可打听到想要知道的事情?”
我点了点头道“打听到了。城西有一安员外,他家有房屋要向外租,咱们趁着现在街上人少,赶车去城西打听打听。”
“好嘞!”说着话,朱贵把缰绳递给了我。
我一踩马镫,骑上马,李逵在后面赶着车,上面拉着朱贵朱富,我们就往郓城县西边赶去。郓城并不是很大,赶着车,骑着马,走大道没多长时间,就到了城西。
我跳下马走到一旁的西瓜摊“多少钱?”
摊主见有买卖,乐乐呵呵的“四文钱一块,三十文一个。”
我看了看他所谓的一块西瓜,基本就是西瓜八分之一大小。先不说大小问题,一块一块买都不够我们分呢,一指旁边还没切开的西瓜“给我们弟兄来两个西瓜。”
摊主笑着抱起瓜给我们挑了起来,不多时,案子上摆了两个西瓜“您看这两个行么?”
“西瓜甜么?”
“又甜又脆。”
我见摊主跟我吹牛bi,笑着道“要是不甜我可不给钱啊。”
李逵在我身后声如滚雷,震得我直耳鸣“就是,要是不甜俺们可不给钱。”
摊主被李逵如雷般的声音震得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放心吧兄弟,就冲您,我也不敢骗您啊。”
说着话,摊主提起刀,一刀剁下去。只听一声清脆的声音‘咔嚓’西瓜便裂成了两半。
瓜瓤赤红,上面点缀着几颗不大的黄子,在这个有些炎热的日子,看上去格外的有食欲。
见我的表情,摊主笑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我点了点头,从兜里摸出老父提前给的散钱,数出六十文递了过去“给你,这个切开的,你给我切好,我就在这吃了。另一个我带走。”
摊主先是把另一个西瓜递给我,我接过后,放到了马车上。摊主麻利地切起西瓜来,不多时都切成了三角块。
我们四个人坐在西瓜摊旁的方桌上,吃起了西瓜。摊主果然没骗我们,又甜又脆,看来山东做买卖的汉子真是不骗人。
有李逵这个能吃的健将在,不多时,多半个西瓜就都下去了。
我也基本吃过瘾了,笑着拿着西瓜,又少咬了两口,看向一旁正在整理摊位的摊主“你知道城西的安员外家在哪么?”
摊主呵呵一笑“您要是问别的,小人或许不知。但是这城西的安员外家,小人可是知道。就在前面不远。你看,从这条街往前走两趟街,往右一拐就是安府了。怎么,几位是安家的人?”
虽然摊主只是个水果贩子,但居然这么了解安府的位置,我不禁提起了兴趣“我们可不是安家人,是来郓城做买卖的。兄弟,你怎么对安府的情况这么清楚?难不成那安员外是什么大好人么?”
那摊主也来了兴致,也许是跟我们说了半天,自己也口渴了。抱起西瓜吃了起来,一边吃着,一边说“兄弟,这你可恰恰说反了。那安员外可不是什么大好人,他最不是东西了。”
“听郓城的老人讲,最早,安员外就是郓城一地痞无赖,靠着讹诈为生。讹着讹着有些钱了,做起了小买卖。不是缺斤,就是少两。仗着自己有些把式,横的很,经常强买强卖。”
“到老了,也发家了,倒是收敛了一些。但是他儿子和手底下的人却跟他一样,横的要命,专门欺负人。最近也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家里天天闹贼。”
“不是今天鸡丢了,就是明天狗没了。本来放在桌上好好的包袱,转眼之间就消失了。他家租出去的屋子,客人也都被这个贼吓得不行,想退钱,安员外还不给退,只得自认倒霉,搬走另寻他处。我看你们套车来,风尘仆仆的样子,估计是来租他家屋子的,我奉劝各位,还是再从郓城县转转吧。”
我听这摊主说完,大概了解个差不多。原来这安员外是一恶霸,现在家里闹贼,要不也不能空闲出房屋来。我有李逵,和朱贵朱富弟兄在身旁,还有郓城捕头雷横兄弟和在兵马处的朱仝,倒也无惧这些。
但扔感谢摊主的好心,抱拳感谢道“多谢你了兄弟。”
摊主把吃干净的西瓜片往边上一扔,回礼道“都是应该的,各位再去看看吧。”
我哈哈一笑“这小小郓城岂有我怕的人物,安员外家的屋子我住定了,李逵,朱贵朱富,咱们走。”
切开的西瓜也都基本被消灭的七七八八了,他们三人把手中瓜皮一扔,拿起抹布擦干净手嘴,牵着马车跟着我身后,我们四人奔着安府赶去。
只留下为我们哀叹的西瓜摊主“唉,又一个要受气的好汉。”
按照摊主给我们指的路,过了两趟街,往右一拐,胡同半腰处有一半开的四人宽朱红色大门,看样这条胡同是后来都被安家买下,改成了现在的样子。
我笑着走了过去,叩响了门环,不多时,一个下人模样,穿戴整齐,二十上下的小伙走了出来,斜着个眼睛,语气有些横“你是谁啊?!有什么事?!”
我紧紧的盯着他,前世的气场被我带到了今生,竟无形的散发了出来,我都感觉到了自己冰冷的杀意。这个小伙不自觉的往后退,一脚踩空,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腰带,他才稳住身形。
他惊慌失措的喘了几口大气,我转而对他笑道“听说你家有空闲的屋子出租,我来看看。”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点头哈腰请我进去“请进,请进。”
我跟随青年往里走了两步,转而看向在门口等候的朱贵朱富弟兄和李逵道“朱富在门外等会,李逵朱贵随我进去。”
“是,哥哥。”三人答应一声,李逵和朱贵跟上了我的脚步。
安府还算蛮大的,虽然没有朱仝家大,但也有我家一个半那么大,我大概其扫了几眼,前后院加起来得有十余间屋子。
青年带我们走进后院,领着我们奔正中间那间大屋子赶去。到了门口,青年轻轻敲响了原本开着的门,只听一声浑厚的声音响起“进。”
青年撩开竹帘,迈步走了进去。不多时,又出来看向我道“老爷让你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