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都王朝五十年前横扫三卫立国之后,文人一跃成为把持朝政,主宰中都政事的主流,这一股文人之风直到现在一直刮了几十年,更有越演越烈之势,武人被制,文人称雄几十载,不得不说这归结于当初立国之时的文人第一代状元郎。
文人可继承侯爵,武人不可入爵位的治世方略就是他提出来的。
中都天下文人千万,朝政大考十年一次,十年才会出一个状元郎,没十年的状元郎无不是惊天伟略之人,而每十年的状元郎也是天下文人的榜样之师,享受中都上大夫之礼,是执宰的必备人选。
立国五十多年,中都出了五位状元郎,无不在中都庙堂之上呼风唤雨,为天下文人遮风挡雨。唯独有一位例外,二十年前中都状元郎,也就是此时出现在灵桓山山脚下的大先生,这人以天纵之姿二十几岁就得了那十年一出的状元郎,轰动整个天下,可是这位做出的行径却与以往的状元郎不同。
这位拜别如今的中都皇帝,也就是当年刚刚继位接手中都皇位的刘季,一身白衣由中都独自一人西行了几万里,来到祁公爵府给祁老爷子当了一名贴身的智囊。
他这举动的影响在二十年前被当时那一代读书人整整痛斥了将近十年才渐渐消散,刘季对读书人格外尊重,并没有为难大先生,既然这个学究天人的状元郎喜欢待在公爵府那就待在公爵府,反正在公爵府和待在中都没有什么区别。
只要这位状元郎在他刘季的眼皮底下就好,在中都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可以说祁于从小到大是被这个大先生给看着长大的,同他一起的还有他的大哥。
这位大先生是祁家两位小公爷识文读书的启蒙之师,整整教了祁于七年,直到九岁那年祁老公爷发话不准祁于读书,大先生对祁于的读书之事才告一段落。
要说在公爵府,有几个祁于比较忌惮的人,大先生可以排的上第二。
随着刘灵衍说话之间,柳白和大先生已经下马,把两匹在灵煊卫都找不出另外两只的马交给手下的一个侍卫,命令二百侍卫在山脚下自行驻扎,两人一前一后顺着山道走上灵桓山。
大先生一副闲情逸致的打量着灵桓山的周围,如同是特意来观赏这灵桓山的美景一般,柳白摘了黑色的头盔,托在手上,铁乌背在身后,比大先生高了不下两个头的个头,一身盔甲杀气凛然。
两人走到石平之上,大先生朝刘灵衍躬身一礼“劳烦刘先生,我未通知擅自前来,还望见谅。”
“大先生能来我这小小的灵桓山,是我灵桓山的福气,今日有状元郎来此一地,可以传为佳话了。”刘灵衍脸上的褶子仿佛是要拧出水来。
“三日前,我奉老爷子命去一趟中都王城,路径灵桓山中途接到小公爷的书信,半途就把洛天雨挡了回去,命其再批一笔钱帛,以补偿这次刘先生的损失。”大先生躬身之后直接切入正题。
这也是他来此的目的,更是刘灵衍最想听到的。
“有劳大先生了,殿内再谈。”
说着刘灵衍看着周围的弟子还有中途被打断的最后比试,今年这一年的试比,断十三根香头的只有三人,最后的胜负必然要在赫连长山和郦元承之间产生,如今出了刺杀祁于这档子事情,这比试也只能匆匆结尾。
刘灵衍草草宣布了一下最后的结果,把赫连长山和郦元承并列为今年的甲等第一人,授两人百年雷击木剑一柄,而李梨花则为甲等第二人,授其五十年雷击木剑,顿时让其余弟子羡慕不已。
自古民惧官兵,这是常理,二百公爵府军中侍卫在山脚下驻扎,山道上的观礼之人见情况有些微妙也都纷纷散去,一时之间整个灵桓山顿时清净了下来,只剩下几个寥寥还来灵桓山上山祈福的香客驻足,刘灵衍将赫连长山的授剑之礼主持完毕之后便让众弟子散去。
那些纨绔子弟见大先生一来,巴不得赶紧离开,若被这状元郎盯上,被他训斥几句的话,保不准回家之后挨自己老子一顿揍。
其余弟子也该下山的下山,该离去的离去,李梨花被他父亲高高兴兴地叫回了家,自己儿子被灵桓山上的神仙授剑,这事情足以让这个平常百姓在山下众人面前好好夸赞庆祝一番。
反观赫连长山和郦元承在大先生出现之后出其地没有任何举动,赫连长山自然是对这大先生从小耳濡目染,自己家老爷子没少在自己面前说道这个二十几年前的大先生,一个能让自己那脾气暴躁如公牛的老头子心服口服的人,定然有他的奇妙之处。
郦元承对于大先生却是听之甚少,如果不是自己的师伯对于眼前这个中年人以大礼相待,他还真没有看出这个人有什么出奇之处。
授剑完毕之后,赫连长山和本来想要离开的他被刘灵衍叫住,一同陪这大先生入道殿之内。
跟在刘灵衍身后的袁小田趁着大先生和柳白入殿的间隙,对祁于悄声问道:“你是不是知道柳白会出手,所以才敢迈出那一步?”
“我又不是那位大先生怎么会知道柳白会出手。”
“那你难道不怕真死在那二人的手中。”袁小田像看怪物一样地第一次审视祁于。
“怕,怎么不怕,现在我背脊骨都是冷汗淋淋,我虽然不知道柳白会不会出手,可是我知道如果洛天雨在的话肯定会出手,谁想到大先生会来。”祁于一遍走,一遍摸着自己背后的衣襟,那里已经湿了一大片。
“你和那个洛天雨那小姑娘到底怎么回事?”袁小田越发地好奇。
“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小时候我那时候不懂事,洛天雨那时候在河边练功练的忘我,被我一脚给揣进了河里,从那之后洛天雨就发誓,如果我可以死的话肯定要死她手里,谁要杀我,她必杀谁。”
“这真是件头疼的事情啊。”
“比起大先生,也不算头疼,大先生和柳白这两人才真让我头疼啊。”祁于不由得眉头升起了一股烦躁。
“自求多福吧。”
两人说话间,已经跟着刘灵衍走进了灵桓山待客的偏殿之内,有弟子端上灵桓山自产的山茶,偏殿之内茶香扑鼻,气韵袅袅。
刘灵衍几人落座之后,赫连长山几人都站立在刘灵衍身旁,大先生坐在刘灵衍张凡之三师兄弟对面,柳白逼着眼睛一言不出守在大先生身边。
刘灵衍请大先生饮了一杯茶之后说道:“既然大先生来了,多留在灵桓山几日如何,也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老公爷时常给在下提起刘先生是一个妙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此去中都我还有要事,不能停留太多时日,等明日小公爷离山,我便也要离去,刘先生可为自己的弟子开口求我许长庚,长庚我自然不会惜言。”
刘灵衍和张凡之听这话之后,顿时眼前一亮,他们先前之所以对这位状元郎以礼相待,除了那公爵府的第一智囊的身份之外,为的就是这位状元郎的一句品评,这也是他为何把赫连长山和郦元承带劲殿内的缘故。
得状元郎一言,可抵大野万言相传。
没想到这状元郎果然是聪明之人,还没等他刘灵衍提出来,反而主动提了出来,自己这平白无故就已经欠了一个人情给他了。
天下九稷最值钱的不是钱,而是人情。
刘灵衍、张凡之和王道陵三人齐齐起身施礼,一躬到底:“谢大先生了。”
许大先生微微一笑,受了这三人的一记大礼,算是真正答应了下来,然后说道:“灵桓出三杰,首得于言机,风姿二十载,梨花有长生,若闻谁入世,纵横传千古,摘得千钧鼓,唯有赫连行。”
这句话听的袁小田几人都是心中大惊,中都状元郎,轻易不会给人妄下定论,可是凡是状元郎的评语,几乎没有出错过,刚才这大先生的言语已经把灵桓山今日三个弟子提升到了让人几乎不可能及的地步。
短短几句话,灵桓山未来二十年的气运,全部都寄予到这三人的身上。
“我呢,我呢。”袁小田第一个跳了出来,自己也是灵桓山的弟子,难道自己比那三个人人差?竟然没有入了这状元郎的眼。
大先生看着跳出来的袁小田,笑骂道道:“你上清院的道玄大占,还用我来评么,信不信我今天要评了你,明天在去中都的路上就会被你父亲给下了道玄追魂咒,让我不能活着回到灵煊”
“哪有这么夸张。”袁小田嘿嘿一笑。
“哈哈,不信的话,你现在立刻给你家父亲传信一封,看他怎么说。”
说着许长庚站起身来,对刘灵衍说道:“在下还有事情要和小公爷商讨,还请刘先生给在下找个落脚之地。”说完,他便拉起一旁还在思索的祁于和柳白离开了偏殿之处。
这大先生一离开,袁小田和赫连长山向刘灵衍请示,明日等祁于离开,两人也准备回家一趟之后便也去,几个小辈只剩下郦元承还站在殿中。
王道陵开口道:“言机你如今已经出师,怎么打算的。”
“弟子准备先去寻我寻我师父,然后游历中都。”
“去吧,记住今天大先生说的话。”
“是。”郦元承躬身退去。
等殿中只剩下刘灵衍三人之后,张凡之开口道:“今日这大先生一番话,梨花二十年内入长生是有这层机会,可把远承直接定成了这一代的灵桓山掌山之人,心量不得不让人揣测啊。”
“那就要看着孩子当不当得真了。”王道陵破例多说了几句。
“管他是何居心,反正三个孩子名声有了,等洛天雨那小姑娘把钱送来,我准备在翻盖一次道殿,你们觉的怎么样。”
张凡之脸色一沉,理都没理会刘灵衍,转身就走。
自己这师兄没救了。
王道陵也笑呵呵地走了出去。
留下殿中刘灵衍笑地整个偏殿尘土飞扬,许大先生,其实我最看好的还是祁于啊,不然那卷书不白给他了,你怎么就不说呢,是没必要啊,还是不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