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个性是倔强的,它不会随时间而改变,不会因厉害关系而褪色,它的坚硬可能刺破任何阻挡它随性激荡的隔膜,我希望它不要因为惧怕一生将会遇见的任何困难而退缩,不要因为需要虚与委蛇而迁就,说到底,我还是希望我仍然能是最初的我】
拿起电话听筒的时候天知道我多么紧张,恨不得以每半秒10下的速度吞咽口水,看得身边的爸妈心惊肉跳,不停的催我喝点水,估计是怕把自己给生吞了。其实我心里的鼓敲得比大夏天的雷阵雨还有节奏感,心里懊恼的小嘀咕又蹦出来搅我开小差“早知今日有此徒刑,不如当初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为我鸣不平的小勇士也窜出来踢跑小嘀咕“中考这种小事干嘛要吓的她要死要活一样,大不了还有高考嘛”一听说还有“高考”我的内心几近崩溃的边缘,内心腹诽小勇士怎么这么不会安慰人,就在我头脑中的两个小人争议不决的时候,我妈一嗓子把它俩从我思维里吓跑了,我愤恨的想没义气的家伙们。老妈看见我又在走神,那怒火中烧的表情都让我感觉像到了火焰山,话不多说,一声命令“快查!”我就知道今天彻底没救了。电话里冰冷无波澜的女声播报出404分的中考成绩如雷轰顶,而我瞬间就成了霜打的茄子。看着父母眼中隐忍的失望中带有意料之中的神情,突然觉得这生我养育我的人那么陌生。放下电话听筒,就跟散场的华尔兹舞曲一样,三个人各怀心事,各自散开,没有一句埋怨与训斥在我意料之外,却也在意料之中,我想他们是怕我发生什么过激行为,比如上演当今比较流行的“中学生因中考失利抑郁成疾不幸跳楼身亡”之类的戏剧,这么想着我竟然微微的嘴角在上扬,天知道我的悲伤怎么就只能保持三分钟的热度,感觉到我情绪的不应景,马上又仔细调整出中考失利的悲伤情绪,努力压制住不自觉上扬的嘴角,心里还在默默的训斥自己,404分,我看你真是想死了,考个什么分数不好,偏偏好死不死的跟4挂钩,让你每天晚上再小屋里偷摸的看小说看漫画,让你再偷偷打着听英语的幌子用复读机听阿杜流行歌曲,让你再摊开卷子专心致志的抠手指,罪行太多不再赘述,总之,考砸了也是你活该,这番抨击把我的眼泪顺利的激出眼眶,却又感觉痛哭流涕招不来什么安慰,只好默默的任它在脸上肆意流淌,老爸走过身边瞄了一眼正在悲伤的我,平静了说了一句“吃饭吧”,算是一句关心的话,却又没带任何色彩,我心里顿涩一下,想,我到底是应不应该吃呢,后来想到做戏做全套,还是别吃了,不然眼泪流的也怪不值钱的,于是保持沉默继续任泪水肆意流淌,两分钟以后,我闻见餐桌上传来香喷喷的饭菜味道,听见有序的咀嚼食物的声音,心里拼命的呐喊,你们到底是不是我亲生父母……
中考后的暑假因为各式各样的成绩,决定了孩子们的心情是郁闷的还是兴高采烈的,前院邻居齐阿姨又来跟老妈念叨这中考成绩的事,我跟他儿子在院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她们中年妇女间的念叨,并且愤恨的评价她们的谈话内容,大人的世界真是一点都不果断,中考都过去一个半月了,动不动揪出来说一下这事有意思没意思啊,搞得我们每天想没任何包袱的玩一下也不行,玩的太高兴被大人们看见又说中考考成糊面包了,竟然还有心思疯玩,念叨来念叨去还有可能把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全部扯出来说一通,像我毛病这么多的人,还不得被吊起来说上三天三夜,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很可怕,每次齐阿姨跟妈妈念叨完中考成绩的事老妈就要对我横眉冷对三天以上,那种煎熬真真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所以怒气这种东西都是实行连坐的,每次齐阿姨领着儿子到我们家来的时候,她在里面跟妈妈念叨一句,我就在外面狠狠的骂她儿子一句“巴秃子”,那时的我认为这是对她最好的惩罚,却根本没意识到,其实这个男孩跟我一样也承受着中考失利的折磨,现在又要承受我对他的抨击。
现在我到哪所高中就读成了一家三口的争议,老爸意思是复读一年考市重点,老妈的意思是去市重点异地求学太远,不如上本地高中,而我的意思是既不复读也不上本地高中,但我还是要去异地,去读一所新成立的实验高中。老爸老妈面面相觑,不知道我又在起什么幺蛾子,只有我自己知道,天高皇帝远的你俩谁也管不着我了,谁也叨叨不了我,到了新天地成就新的自我。当时我应该是内心感激爸妈的,因为他们对自己提出的见解没有过分坚持,对我的意见没有强制性扼杀,只是抛给我一句“路是自己选的,走好走坏记得不要埋怨”,直到我长大成人步入社会,听见、看见许多家庭里父母与孩子的战争才欣慰当初的自己是多么的幸运。
这个暑假我内心憧憬着高中生活的美好,为自己制定了一套晨练计划,迫切的想要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把自己塑造成全新的自己,好在新的环境里破茧而出,我要去掉自己的婴儿肥,听说高中开学会有军训项目,要把自己锻造成军人般的体魄,站如松坐如钟!就这样幻想着以后潇洒的自己,脚下慢跑的速度也不觉加快了几分,正在美滋滋的畅想未来,一声狮吼震破天际,“在屋子里癫什么癫,又犯癔症了是不,出去跑去!”我一直都觉得,我妈是上天派来惩罚我的神祗,她总能在我最飘飘欲仙的时候阻止我做神仙的梦想。
高中开学那天,我就跟考了全市第一似得,美滋滋的去了新学校报到,学校里人山人海,都是家长带着学生,三五成群的,当时我的心里就在想,市重点的高中再豪华能豪华成啥样,这实验高中不一定就比那市重点差,万一是个新起之秀呢,这样想着,我跟着爸妈来到分班大榜前寻找自己的班级,措手不及之时看见了我一暑假的噩梦—齐阿姨和她的儿子“巴秃子”。
齐阿姨满面笑容,春风得意的提着儿子冲到我爸妈的面前,那个劲头是十足的八万里识人认亲的架势,一看情况不妙,我立刻提出要去找找同班同学的机警要求,没想到齐阿姨看我要跑立刻要求我领着他儿子也去找找同班同学,于是这对噩梦娘俩又一次将我推上了恐惧的风口浪尖。“巴秃子”看见我眼里逐渐升起的小火苗,害怕的往后退了退,却被他的亲娘以一招大力如来掌扇到我旁边,不情愿的跟着我走开了。背后传来三位父老充满笑意的指摘……
因为到了这个新环境,我内心的好奇冲散了不少噩梦母子的阴影,所以走走看看,也就未把“巴秃子”当回事,看着人来人往的校园,看着高楼林立的校舍,我突然觉得,也许用三年的独立时光可以打造出不同以往的我,边这样想着嘴角也就不经意的出现了上扬的弧度,走在身旁的“巴秃子”看见我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奇怪的问道:“你就这么喜欢这儿?”可能受周边环境的影响,此时我并没有那么讨厌他,索性回答道:“你不懂,就像一只被豢养久了的邹鸟,笼子永远那么大,豢养它的人并没有想到在同一个笼子里只要空间够大,给了足够的吃食,鸟儿除了无忧无虑的成长下去,还有什么不知足,他们也许不会想到,即使笼子够大,食物充足,鸟儿不必经受独自捕食的困苦外,还渴望自由飞翔,他们更想不到的是为了能够自由飞翔,随心所欲的冲上云霄,鸟儿宁可放弃那一方沃土,千方百计的独自捕捉吃食。”身边的男孩似乎意想不到我能对他说出这番话,愣愣的看着脚下的小路,若有所思,很久以后我听见一声细微的嗫喏,他说:“其实我也有梦想,就是在父母拿我与其他人对比时能变得优秀。”很多年以后,我才明白,年少的我们心中所谓的梦想不一定是真正的梦想,因为环境的影响,那些年以我们的年龄做不到的很多事都成为了心中的伪梦想,并且期盼着有一天能实现这些伪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