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最少可以肯定一点,自己此次行动失败,后面必定还有行动要接踵而至。
自己必须要扛住,只要能扛到他们的行动成功,自己或许还有生还的希望。
有了这种信念,他的眉头渐渐舒睁开来,神色也变得刚毅。
甚至,看着梁广胜时,他眸中还有几分戏谑之色。
接下来的审问异常艰难,因为这狙击手只用缄默来回应一切熬煎,偶尔才会发出一声惨叫。
许浪只看了半个小时,他感觉这种审问不太可能会有结果,便独自离开,回了三零八号房间。
梁婷妍正窝在沙发上,神色惨白,身子瑟瑟颤栗。
就在半个小时前,她可谓是与死神擦肩而过,那颗枪弹也就只是偏了一点点罢了。
水泥墙都被轰烂,假如那颗枪弹射在身上,那画面用惨不忍睹都难以形容。
笙月端着一杯水,她坐在梁婷妍身边,悉心劝慰。
说实话,即使笙月也算得上是真正高手,可方才她同样被吓得花容失色。
在那一个瞬间,她也感受到了极度的危险到来,假如那颗枪弹是射向她的,她有较大的把握躲过去。
可那颗枪弹是射向梁婷妍的,她却无法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包管梁婷妍躲过去。
“许……大哥,那颗枪弹之所以会射偏,是不是因为你那一掌?”
笙月放下水杯,很直接地问出了心中的迷惑。
梁婷妍也抬起了脑袋,用她那朦胧的泪眼望着许浪。
“我说过,有我在你就不会死,自然说到做到。”
许浪笑了笑,坐到她们对面,道:
“可我记得有人说过不是怯懦鬼,不会吓破胆,怎么现在跟个受惊的小花猫似的?”
这句话也算是含糊地回答了梁婷妍的问题。
“才沒有!”
梁婷妍倔強地抹了一把眼泪,将身子坐直了些,不知为何,看到这个流浪汉的笑脸,她也像是受到了感染,心中的惊慌少了很多。
“我原本的计划是,最近两天我们故意在外面转悠,让他们动用用狙击手的计划,接着请梁老板在四周的高点上做些安置。”
“却沒有想到,他们的确行动了,而且敏捷而果决,今天一大早居然就已经有人在踩点了。”
许浪清淡的语气里充满了自信,说道:“今天活捉了一名狙击手,这将是一个很重要的突破口,相信用不了多久,敌人就会尽皆浮出水面。”
“那狙击手招了吗?”
笙月又问,而到了此时此刻,她对许浪的印象已经有了较大改变。
“还沒有,可是他迟早会招的。”
许浪翘着嘴角,神色十分轻松舒服。
午餐还是在这套房的餐厅里吃,梁广胜来了,只不过此次他沒有带酒来。
虽然成功活捉了一名狙击手,他的神色却显得低沉,因为用了一整个上午,他都沒有能够从狙击手口中撬出半个有效的字来。
更让他心情糟糕的是,从这名狙击手身上,他感受到了一个组织严密的杀手团体的气味。
受过专业训练,一旦任务失败就要结束自身的性命,就算被活捉也能扛住酷刑,这绝对不是寻常杀手该有的。
接受这个刺杀使命的并不是某一个人或几个人,而是一个组织严密的杀手组织!
对方一次次失败,必然会更加重视,下次再行动必然准备得更充沛,梁婷妍的处境自然更加危险。
梁广胜不能不考虑,仅仅指望笙月与许浪二人,是否抵御得住。
考虑到笙月与许浪的感受,他沒有将这个问题问出来,但脸上的愁容却是挥之不去。
许浪也沒有问什么,他很愉悦地吃过一顿午餐,对这里的伙食十分舒服。
吃过午餐,笙月与梁婷妍一起回房午休,许浪则到了三零二号房间。
“我来问问看,你们先出去等着。”
许浪将那个狙击手拉进了一个房间里,接着将梁广胜和几名保镖都请了出去,并关上了房门。
“是你把我抓住的吧?”
脑袋几乎完全变形,就连许浪都几乎认不出的狙击手,在缄默了一个上午后,独自面对许浪时,却主动开口了。
“不错,是我。”
许浪点了点头,神色依然挂着笑脸,道:“你已经是必死之人,何必在死前承受这么多的痛苦呢?”
“呵呵,我不能说什么,一是因为职业操守,二是不想累及家人。”
能够将自己活捉,狙击手自然可以推断出,面前的这个貌似年轻和气的男子,必然具有极其強悍的实力,或许是出于对強者的尊敬,他才会愿意开口。
“职业操守?”
许浪摇头笑了笑,又道:“既然选择了这个行当,就不应奢望亲情长陪,不应给自身留下后顾之忧,不然你将永远受制于人,永远放不开手脚,也就永远不可能让自身变得更強。”
“杀手这一行,虽然并非我自愿,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
狙击手摇摇头,他用一种坚定语气说道:“论打斗我必定不是你的对手,可是假如你指望从我口中得到什么有效的东西,那必定是绝无可能。”
“你不了解我,所以你才会感觉不可能。”
许浪在言语之际,一对炯炯有神的眼眸,不断丝丝缕缕的光芒溢出。
在那狙击手眼中,那丝丝缕缕的光线恍如美酒一般醉人,又如绝世佳人的柔情释放,还像是一阵阵阳春三月的暖风……
看着对方的眼睛,他感觉浑身舒泰,身心不由自主地渐渐放松下来。
他感觉眼皮子愈来愈沉重,浓烈的睡意如同开闸的洪水奔流,势不可挡。
他的意志力远超常人,可他努力地摇摆了几下脑袋,也沒能变得清醒半分。
迷人的风情,柔然的温暖,邂逅的……
一切美好的事物一一浮现,将他全身包抄,冲击着他那紧绷了一个上午的神经,他知道自己即将沦亡。
这个房间外面的客堂里,梁广胜坐在沙发上,烦闷地抽着卷烟,一根接着一根。
几名保镖站在他的身后,都是缄口不言。
他们都在耐心等待,等着那扇房门打开,等着许浪传来鼓舞人心的振奋消息。
只不过,他们认为这份等待,只是一种不太可能实现的希冀,他们努力了一个上午都沒有达到的目的,许浪又凭什么能够有所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