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手拿着望远镜,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他拨通萧沉的号码:“丧家犬,你敢上来吗?”
接着传来男人狂妄的笑声:“怎么,怕了?亲手把我送进监狱的勇气去哪儿了?毁了我的事业,我的人生,现在该是你赔罪的时候了。听,你心爱的女人哭得多么动人啊。三年来你把她保护得这么好,现在还是到了我手上。萧沉,承认吧——你永远斗不过我。”
“张清志。”萧沉危险的半眯着眼,声音犹如从湖底破冰而出的冰棱一样,寒冷刺骨,“新仇旧帐我们这次就一起算。”
男人猛地转过身,萧沉从阴影中走出,强硬的气势迫人。只是一瞬间,男人便收起了惊讶的神情,一把抓起地上的叶慕,下意识的挡在自己身前。
“你的女人在我手上,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讨价还价?”
突然,萧沉向前迈出一步。
“张清志,你这辈子只会利用女人吗?”
一句话让张清志方寸大乱,他伸手扼住叶慕的脖子:“再往前一步我就掐死她!”
“放……开、我!” 叶慕的呼吸渐渐微弱,奈何全身的力气已经耗空,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
她想用尽全力朝萧沉喊出:快走!
张清志可悲的摇摇头:“还真是情深意切啊,可惜,你们只能永别了。小姑娘,怪只怪你爱的男人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张清志带着叶慕一步一步的向后退,一副同归于尽的模样。
“站住!”
只差最后一步,离死亡只差一步。两人在楼顶摇摇欲坠,仿佛风一吹,两条鲜活的生命就会从此消失。
张清志猜到萧沉不敢轻易上前,堪堪在最后一步停下来。萧沉恨不得立马上前撕碎他得意的嘴脸。
“求我啊!像十一年前那样跪在地上求我啊!丧家犬!”
萧沉垂下眸,矗立在风中。似乎真的在思考跪下来求他是否可行。
“唔、唔唔!”不要求他!
泪水已经流干了。嘴上的胶布禁锢着她,她只能对着萧沉拼命的摇头:萧沉,决不能对你的杀父仇人低头!
“跪下!”萧沉的犹豫让他不十分的耐烦,“你在犹豫什么?我可是把她的生死交到了你的手里,难道你想亲手杀了她?好,我成全你!”
张清志带着叶慕又后退了小半步,叶慕半个脚掌都已经悬空了。只要张清志松手,她立马就会粉身碎骨。
“不要!”
突然传来一声痛苦的呼叫声,却不是萧沉的。
萧沉松开拳,手心里全是冷汗,高高悬挂的心总算平稳了点。——终于来了!
叶慕一下就分辨出声音的主人,是张晨栗!她回来了!
张晨栗的出现似乎让他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一步,抓着叶慕的那只手在莫名的颤抖,只是他看向张晨栗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欣喜和慈爱。
张清志在害怕!
好在他往前走了一步,叶慕的脚掌终于踩到了实处,才得以稳住身形。身后对于她来说就是万丈深渊,只一阵迎面而来的微风都能令她头皮发麻,她紧绷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向前慢慢移动。
四人陷入了死一般的僵持。
张晨栗剪去了一直引以为豪的长发,皮肤变成了小麦色,身形也越来越瘦削,整个人看起来疲惫不堪。
张清志嘴唇动了动,却始终没喊出她的名字——栗栗。
她朝张清志伸出手:“二伯,跟我回去吧。”
几乎是同时,张清志听到‘回去’两个字下意识的迈出了左脚,叶慕还来不及反应,他又触电般的收回自己的脚,好像刚才的一幕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见他神色痛苦的摇摇头,声音竟然有点哽咽:“晚了……太晚了……,我回不去了。”
牵制住自己的力道越来越紧,叶慕明显感觉到他内心的纠结与痛苦。
她很好奇,还有什么能让一个疯子纠结?痛苦?
“二伯……”
“不要叫我二伯!!”张清志突然神色激动,情绪失控的朝着晨栗怒吼道。
两行泪水划过晨栗的脸庞,张清志懊恼不已,他从来没有大声吼过晨栗一句:“栗栗,对不起……”
晨栗看着眼前的男人疯狂的模样,颓然的坐在地上。
在父亲缺席的童年里,都是她的二伯——张清志的影子。父亲总是记不住她的生日,二伯却能在每年生日准备不同的惊喜。父亲从不知到她的梦想,二伯却时时刻刻鼓励着自己。所有本应由父亲完成的事情,都是二伯一直陪伴着她。
她的二伯从来都是温声细语的哄着她,哪怕磕破了点皮也会着急好半天。他甚至可以扔下公司的一大堆事情,去幼儿园接她放学……
“我都知道了。”
晨栗不再叫他二伯,但‘爸爸’两个字,就像卡在喉咙的一根鱼刺一样,咽不下去也出不来。
张清志剧烈的颤抖着,这次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恐惧。他甚至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你知道……什么?”
知道自己贪污?知道自己陷害亲生哥哥?知道自己杀过人?这些都不重要,只要不知道那件事。只要在她心中,他还是慈爱的伯父形象。
晨栗站起身,擦干了眼泪。坚定的看着张清志:“我原谅你了……父亲。”
父亲!
张清志的脸上背负上了一层阴霾,他悲愤欲绝的看向萧沉:“是你!是你!”
“不是。”萧沉在张晨栗出现以后,就暗暗向一旁移动。这个位置,只要他瞬间从侧面扑上去,就有可能救下叶慕。
萧沉一字一句的说得极慢,试图转移张清志的注意力:“纸终究是保不住火的。她已经原谅你了,就此收手吧。享受这天伦之乐不是很好吗?”
“呸!”张清志啖了一口,“你毁了我的事业,我的人生。我的下半生从此都要在监狱里度过,呵、天伦之乐……”
张清志现在完全处于疯狂状态,完全没有注意到偷偷移动的萧沉。只差最后半米的距离了。他就能够到叶慕了。
“父亲。”晨栗再次喊道,语气戚戚然。“我求你,跟我回去,好吗?”
“栗栗,我不是个好父亲。代我向你妈妈道歉,那件事,是我做错了。”张清志陷入在自己的回忆里不可自拔。
他和晨栗的母亲原本相爱,却被家长棒打鸳鸯。晨栗母亲被迫嫁给了他的哥哥张清远。新婚之夜,新郎被灌得不省人事。玷污了他的嫂嫂!
自那以后,张清志性格开始扭曲。父亲在遗嘱中把所有的遗产全部给了哥哥,而自己只得到了一家小得可怜的公司。
他嫉妒得发狂,从小到大,父母偏爱自己的兄长!凭什么让他把心爱的女人拱手让人,凭什么偌大的财产不属于自己!
他发誓要一步步的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叶慕整个下半身已经开始发麻,小腿不停的抽搐。长时间的站立和呼吸困难使她的精力全部耗尽。
漆黑的夜色中,没人看清张清志的脸上早已老泪纵横。他心如死灰,仰起高傲的头颅看向萧沉:“你以为你赢了?”
就是现在!
萧沉奋力一跃,手指就快要触到叶慕的衣角!
张清志早已看穿他的计划,抢先一步将叶慕推下去!
“啊!!”
黑暗中传来萧沉痛苦的咆哮声!他趴在地上,努力地想要看清叶慕坠落的身影。
市中心医院有多高?他的目光下到四五米处就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哈哈哈哈!”张清志笑的猖獗无比,“是我赢了!”
然后他也纵身一跃,消失在夜色之中。
“不要啊!”
晨栗的精神受到了极大刺激,一夜之间她最好的朋友和亲生父亲全都坠楼身亡,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晕厥过去。
“啊!”萧沉痛苦的跪在地上,精神全面崩溃!他的表情痛苦狰狞,哭得声嘶力竭。右手用力的锤击着地面,直到血肉模糊。
母亲坠楼的惨象浮现在脑海中,满地的鲜血、冰冷的尸体。他一生中最爱的两个女人,在同一个地方,当着自己的面,永远的离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