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叹息自身后传来，紧接着一只依旧温柔的手掌覆上还在滴泪的双眼。
上前一步，把僵硬在椅子上的如歌拥在怀中。
“傻丫头，我在这，我在这…“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待如歌反应过来以后便扒开了眼上的手掌，反身抱住了那个一身净白的人，眼睛却一直不敢睁开，好像一睁眼，人就不见了。
雪不禁好笑，这样孩子气的丫头怎就无怨地爱上了。
“丫头，睁开眼看看我，我在这，在你身边，再也不会离开了，我是真的回来了。“
如歌摇头，更紧地搂住雪的腰，不说话，也不放手。
“臭丫头！你再不放手人家的白衣都要被你弄成灰衣了！“不得已，在如歌的眼泪鼻涕都擦在雪洁白的衣衫上时，忍不住轻轻敲了如歌的脑袋。
“噗……“本来沉浸在悲伤气氛中的如歌闻言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就对了嘛，等下去给本大爷洗衣裳，你知道这一件衣裳有多珍贵，败家的丫头！“说罢佯装生气地拍拍自己的衣摆。
“这种小事还要我帮忙，怎么做仙人的么…“如歌听雪这样抱怨，也小声嘀咕起来。
仙人……仙人……
不知想到了什么，如歌的心不自觉地开始憋闷起来，脑海中一闪而过一道蓝色的身影。
“雪，你知不知道…山庄怎么样了？“在雪面前，如歌似乎已经习惯了下意识地避开会让他难过的人的名字。
感觉到如歌话中的刻意曲折，雪低下的嘴角不漏痕迹地闪过一丝苦笑，不知是不是应该觉得高兴。
“山庄很好，依旧独霸武林。他也很好，只是少了些麻烦的情感。“偏过头，不让如歌看见自己一双出卖了话语中平静的双眼。
“他“是谁，二人心中都明白，如歌也没想到雪可以毫无犹豫地提到“他“——战枫，那个因为爱恨而抛弃人性成魔的男子。
一时间，两人竟相对无言，房中静的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终是雪打破了沉默。
“丫头，想回去了么？我可以……和你一起回去看看的。“想起那日醒来在山顶雪镜中看见的烈火山庄和战枫，雪有些犹豫地开口道。
“……雪，对不起。“尽管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如歌还来不及细想便看见雪努力躲藏的苦笑。
抬起头，看见眼前这个自己爱了几辈子的人眸中掩盖不了的愧疚，雪还是选择假装失明。
“你阿，总说这三个字会不会烦？我说了永远不会怪你什么的。“温柔上前拥住眼前的人儿。
可是我会怪我自己。
想到这里，如歌在雪的怀中闭上双眼，不让眼泪再次决堤。
“天命难违阿傻丫头……“雪痛苦地喃喃着，仰面不让如歌看见。
“你说什么？什么是天命…难违…？“听见头顶上雪只有痛到无以复加才会有的语气，拉开距离，看着雪一双清澈的眼，如歌的心突然忍不住地慌乱起来，隐约中好似有些不可更改的事渐渐浮出水面。
看见如歌眼中虽有躲闪却坚定的想要知道真相的意味，雪闭上眼不再看她，狠狠心，终是开了口。迟早都是要知道的，不是吗？
“你……永远都不会爱上我。“艰难地吐出那个在当日自己破冰重生之时仿佛来自地狱的话语，心微微地颤抖。
嘴角的溢出的苦笑声愈发清晰，积攒在心中良久的痛苦像是找到了一个爆发口。
如歌呆愣在地，眼中有着深深的茫然，更多的却是不敢置信和不知所措。
诅咒……
雪的心，似乎也早就随着这一痛彻心扉的诅咒再也无法温暖。
“怎么可能…不会的…“如歌傻坐在椅子上，口中不断重复这句话，显然已经消化不掉雪的话。
怎会有如此狠毒的诅咒？
看着这样的如歌，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上一秒还言笑宴宴的人，甚至这个人昨晚还说着要爱他的话语。
想到这，不由得更加痛了。
将如歌揽在怀中，无言的雪只是抚摸着手下柔软的青丝，并不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雪才恍惚听见如歌的声音。
“破了这个诅咒…需要什么代价呢…“可虽是疑问，却不如说是坚定的陈述。
雪的手一顿，有些不敢相信似的愣住了。
他的丫头呵，难道就不知这天命劫数是谁都无法更改的吗？
是劫数，却甘愿沉沦人间。
是诅咒，却甘愿承受心痛。
自嘲地扯动嘴角，原来他已经这么爱她了呵。
久久听不见雪的回答，如歌抬头看向这个爱了她一世抑或是几世的傻瓜。
难道这么些年，他为她流连于尘世，为她多次舍命去救与他无关的人，他的欢喜，他的难过，他的情动，哪一次不是为了她一颦一笑？
这样好的雪，为什么不可以爱？
为什么要让他永生爱而不得？
她又凭什么信那劳什子天命？
眼看着如歌因为愤怒而渐渐暴露出来的戾气和那股不知名的力量又开始在四周流窜，吓了雪一跳，赶忙扣住怀中情绪不稳定的如歌，微微弯腰，顺着有些鼓动的青丝，在她耳边低喃：“丫头…丫头…冷静下来，也许会有办法…会有办法的……“
如歌渐渐平复下来，只有那双紧紧抓着雪手臂的小手微微颤抖着，出卖了主人此时的心情。
直到如歌哭的累了倦了，这两天一直紧绷的思绪终于得到安定，才在雪的怀中睡着。
微微错开身子，雪打横抱起如歌轻柔地放在不知什么时候准备好的床褥上，就像抱着的是一件价值连城的珍宝。
拉过床上的丝被盖在如歌身上，顺便抹去脸颊上的泪痕，雪就坐在床边，看着这个他爱惨了的女子，一直到天明，不知在想着什么。
如歌梦中却荒凉地让人心惊，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希望能看到一丝人烟，却发现这里好像除了她根本就没有其他生物的声音，静的令人头皮发麻。
一直没方向的走着，直到前方出现了一个蓝色的身影。熟悉的背影让如歌不禁快步走过去，却在那人抬头的一瞬不期地撞入那双眼眸。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
幽蓝的好似宝石，本应清澈的双眸此刻被无边的寂寞与孤独吞噬，以至于如歌看不到他眼底深深的眷恋。
如歌不意外地清醒过来，抚上汗湿的额头，整个人沉浸在梦中人的眼上，告诉自己不要想太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