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德睁开眼睛，只见自己倒在彼埃尔身上，而彼埃尔嘴角有鲜血。
克洛德大吃一惊：“卡西，你、你没事吧？！”
彼埃尔一脸鄙视：“现在没事，你再不起来就难说了。”
克洛德这才发现自己压住了彼埃尔，便翻身倒向另一边。他仰面倒在地上，望着渐渐染上金红色的天空。一只小雀从空中飞过，后面有几只小雀一边追赶前面的小雀，一边叽叽喳喳地打闹。
克洛德头脑一片空白，有有一丝愉悦，晚风轻轻掠过他的发丝，带来一丝舒适的清凉。他此刻的心情，大概和进行了一场一千米长跑考试后身心放松的感觉差不多吧。他把头转向身边的彼埃尔，见他也是静静地凝望着红蓝交错的天空。
“卡西莫多……”
彼埃尔没有否认，他下意识地转过头来，看起来是默认了。
“卡西莫多……”
“我只是想、过一个普通人、过一个正常普通人的生活。”彼埃尔突然开口道。
“我……”克洛德想为自己从前的行为道个歉，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在现实世界的日子，给他那如同生满铁锈，发出干涩刺耳声音的生命齿轮上添加了润滑剂，同时也让他更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从前的所作所为。
克洛德坐起身，咬着下唇，终于下定了决心：“卡西莫多，对不起……”
彼埃尔没有说话，慢慢坐起来，拔掉一株草，放在手里摆弄。
“你也看到了，我们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
克洛德点点头。
“当我醒来的时候，四周的一切让我恐惧，可是很快，我的恐惧就被无法言喻的，疯狂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你能猜到吗？”
克洛德点点头：“你发现和艾斯美拉一模一样的克莱尔就在你身边？”
彼埃尔一愣：“不，我发现自己竟变漂亮了。没有罗圈腿，没有驼背，没有瞎眼，没有肉瘤，五官端正，四肢健全。”
“……哦”克洛德心想，我们果然没有默契啊。
“当然，遇见克莱尔也能让我高兴上好一阵子。”彼埃尔补充道。他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好像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然后，我想，既然这样，那就该抛弃过去。从某种意义上讲，我重获新生。我得有一个新身份，一个新名字。然后我就成了彼埃尔，以后我也会一直是彼埃尔。”
接下来一阵沉默，彼埃尔，曾经的卡西莫多还沉浸在回忆中，克洛德只好没话找话：“卡西，你的新名字，想必思考了很久吧？毕竟这么重要。”
“没有，我突然想起你有个学生叫彼埃尔，然后我嫌起名字麻烦，就干脆叫彼埃尔了。”
克洛德再次被彼埃尔的“惊世骇俗”之语弄懵了，果然不是同一条路上的人。
“我不讨厌你，可是你会伤害克莱尔，就像伤害艾斯美拉达那样。”
“我不会！”克洛德喊道，看得出他相当激动。
彼埃尔摇摇头，斩钉截铁说道：“你会！可是，在你喊卡西莫多的那一瞬间，我还是心软了。”
彼埃尔站起来：“走吧，她们都在等我们。看来乔伊和艾米的PS4游戏机是拿不到了。至少别让她们担心。”
“可能有点奇怪。”克洛德解释道，就算犯罪嫌疑人也有为自己辩解的机会，他不想一直这样下去，“可是这个世界里，在那间小小的公寓里，仿佛充满了魔力。这股魔力，也许就是感情？它给了我一双不曾拥有的睿智的眼睛，能够看清自己。我才知道，我是个魔鬼。一个十足的魔鬼。”克洛德举起双手瞧了瞧，“看，上面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卡西，你会相信我已经改变了吗？”
“你没有变。”彼埃尔抬起头，目光如炬，轻轻一笑，目光温柔又友善，“现在我见到的，才是真正的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