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三人走了过来,连刚才的张师傅也放下手中的活计过来了。
“你俩起来。我介绍一下,这是你们大师兄张元,如今已是一名熟铁匠。你们大师兄在打造熟铁这方面经验十足,许多处理手法连我也不及。”古山显然对自己的大弟子相当满意,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之前显得有些冷漠的张元张师傅这时也露出笑容,“师父谬赞,愧不敢当。二位师弟好,以后我们共同向师父求教。”
“大师兄好!”云晴和铁头拱手行礼。
接着古山看向另外三人,分别指着每一个人说道:“这是你们二师兄袁坤,三师兄毕传华,四师兄刘岩。他们三人我收入门下不久,如今也只是铁匠学徒。”云晴和铁头一一见过诸位师兄。这三人的年纪比大师兄就要小一大截了,大约都在二十岁左右。“我门下弟子,不论年龄之大小,技艺层次之高低,一律按入门时间分别长幼师兄弟。但你二人同时入门,也无法评比打造的水准,便以年龄来分吧,你俩谁更年长一些?”
“师傅,我和小娘同年同月出生,我初一,他十五,我比他大。”铁头这时语气有些激动。而云晴在一边就郁闷了,什么人哪?这也要压我一头。不免地翻了翻白眼,向铁头抱拳,“五师兄好…”。
“小师弟好!”铁头语气似在飞扬,嘴都快咧到耳根了,可见有多得意。从小他就比小娘笨些,儿时玩游戏被小娘利用规则捉弄,上学堂后先生对讲课的内容往往他还在思考时小娘已经能发出提问甚至举出相似的例子了。这回终于让小娘吃瘪了,铁头觉得自己要感谢爹娘。
“哈哈哈哈…”其他人见二人如此,也不由笑了出来。古山笑的最欢:“看来这里以后会挺热闹。入门礼也行过了,以后你们俩每天上午去先生那里学习,中午吃完饭便来我这里,我传你们打造的学问。今天下午便先练练手,继续去锤炼生铁矿,先找到一些感觉。明天开始我传你们正式的锤炼之法。另外,入门的礼物师父也没什么好送你们的,你二人等傍晚回家时一人带上一瓶补元液。”
“多谢师父。”
云晴和铁头也不知道补元液是什么,只是单纯地意识到可能是好东西。之后二人便来到师父的铁炉前,继续拿起刚才的锤子锤炼着眼前的生铁矿。铁头挥锤相比云晴来说力大势陈。而云晴呢,每次挥一锤下去似乎很吃力,但是他不断地控制着自己的力量,每次以一个节奏持续一段时间,心里却计算着这种节奏能坚持多久感到有些疲劳,同时观察着锤子下生铁矿的祛除杂质的速度如何。多次对比之后,云晴便发现自己每一锤大约使上五成多一点的力量时,自己能坚持的时间与生铁矿的锤炼效率能达到最高。于是云晴就开始以这种力度匀速地一锤接着一锤敲打。
只是云晴不知道自己这种计算是不准确的,因为生铁矿杂质的祛除会越来越难,通常情况下第一锤下去的效果必定是最好的,可以震出大量的杂质,但是之后的杂质越来越难祛除。甚至光靠锤炼是提纯不了合格的生铁的。当然,这是以后云晴才会面临的问题。从现在来看,效果还是不错的。生铁矿内的杂质逐渐减少,整块矿石已经逐渐变得越来越显得暗红,不复之前的斑驳。案板上的杂质物一开始还有细小的颗粒状,之后就只见粉末了。
云晴和铁头的专心致志之下,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天色将暗,街角点起火把火盆的时候,古山过来叫停了二人。并从怀里掏出两个小玉瓶递于二人。
“这是补元液,你二人一定要收好。我送你们回家,顺便与你二人父母沟通今日之事。”
这样,三人就来到了民安坊。
回到中街时,云父已经在收拾铺子了,店里今天的食物都卖光了,云父显然心情不错,云晴这么晚回来他也没有要责备的意思。
“爹,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和小胖的师父。”云晴开口了。接着便倒豆子一样说出今天下午的事,末了,晃了晃手中的牛皮袋子里的菜刀,“爹,我还没给钱呢。”
云父还没从云晴的消息中回过神来,古山便上前:“云兄,又见面了!”
云父这时看了看古山,“是你?”云父对古山还是有印象的,毕竟来店里买东西的基本都是熟人,生面孔还是很容易记住的。
“云兄的蛮牛肉可是让在下回味无穷啊。”说罢还咂咂嘴似还在回味一般。云晴在一边偷偷笑了,自己这师父看来也是个妙人啊,这时又听到师父说:“云兄,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云晴这么清秀的孩子,说实话,这孩子俊是俊,可是身子确实薄弱了些,只怕云兄店里一些可以补充血气的荤食他也是不爱吃。身体资质有些不足,但是无妨,云兄要是放心就将他每天下午放于我那里吃些苦头,将来保管让他有碗饭吃。”
“古…古兄这话严重了。我也听说后面的宁安坊那里来了个铁匠,我只当是一般的生铁匠甚至是铁匠学徒,没想到阁下竟是位玄铁匠大人,恕在下失敬。云晴这孩子能跟着您学艺是他的福分。而且我也相信这孩子的不会选错师父,这孩子从小就有主见。他八岁那年,对街的全安坊来了个教书先生,自称是个秀才,我欲将云晴送与那人的学堂。可这孩子去见了那人一眼后说什么也不愿意。后来那位所谓的秀才先生竟被县衙抓进大牢,原因是欲对邻屋的张寡妇行不轨之事。唉…从那以后我就没有逼迫过这孩子做他不愿意的事情。非是我惯溺他,而是很多事情他看得比都我清楚。”云父说最后一句的时候显得有些感慨。
云晴心里是开心的,原来自己在父亲心中这么厉害。其实那时的云晴哪懂什么辨识人的善恶,只是凭着一种类似于先天的直觉感到那个先生看他目光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云兄不嫌弃在下自然最好。我也不能辜负你的信任,云晴在我那里你毋需担心,我必然视如己出。我最欣赏这孩子的就是他身上那股灵动却又沉稳的气质。”古山笑着看向云晴。
有吗?我自己怎么感觉不到?云晴有些诽腹,但心里还是开心的,毕竟是夸自己。怪不得先生常说忠言逆耳,这夸奖别人的话听多了人是会飘的。先生还说日三省吾身是日常功课,我们这般大的孩子最是浮躁之时,必须时刻反省自己的言行是否遵从内心所想。想到这里,云晴心里的喜悦便差不多没有了。却不见自己师傅看向他的目光更加满意了。
“云叔云叔,师父师父。”外面传来铁头的声音。须臾,云晴便看见李叔和胖婶走了过来,后面跟着铁头。原来铁头回家把下午的情况像自己父母一说,李叔和胖婶便连忙带着铁头过了来。
“老云,这位便是古山古大师吧?”看似向云父发问眼睛却看着古山,其中带着九分确信和一分怀疑。
“大师万万不敢当。在下正是古山。阁下是李兄吧?铁头把事情和你们说了没有?铁头这孩子十分懂事,资质也是上乘,我收他入我门下,望贵夫妇不要反对才是。”
“古师傅说的哪里话,我们高兴还来不及,终于有人愿意收了我这笨儿子了。不瞒古师傅,这小子比较笨,除了嘴皮子还算利索,做事情那是一塌糊涂,学什么不会什么,我们也没少为他操心。以后这孩子有什么烦人之处还望古师傅耐心教导才是。”李明福话中支持的意思和云父的倒是一般无二。
“好好好。小娘,铁头,你二人家中长辈如此支持你们,我也必定倾我所学所会的相授,你们自身也定要努力才是。”
云晴和铁头二人连忙低头称是。而胖婶这时开口了:“不知古师傅,这拜师费…?”
古山轻笑摇头,这一刹那透露出的风度让云晴煞是羡慕啊。“你们不用为此操心,我之门下哪有拜师费这一说?”话中不由透出强大的自信。
“妇道人家懂什么?”李叔轻轻呵斥了胖婶一声。胖婶便不再吱声。
“既然如此,天色也黑了,我便告辞。以后有时间定要与云兄、李兄把酒言欢。”古山说着便走了,云晴想留师父吃顿晚饭也拉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