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秦宣帝七年。
青河位于东秦和大周帝国的边界,远远的隔开了两国。因为波涛汹涌,两国即使烽烟再起也很少会在这里开战。
夜满繁星,满月当空,东方出现了一丝鱼肚白。黎明的一丝曙光落在青河之上,点亮了青河。
万物俱寂,青河此时很平静。
哗啦啦的破水声,一道人影破水而出傲然挺立,衣衫褴褛,即使是青河如此之清的水,荡涤了很久他的身上的血渍也是只是褪了一点。
最惹人注目的是他衣服破口初露出的伤痕,血肉模糊,就连脸上都有两条划痕,一直划到胸口。
被水浸湿的发梢遮住了他的双眼,一丝精光闪现眼角。
这里是……东秦么……
少年努力睁开了双眼四下探望,他拄着手中的长剑缓缓的走向了岸边,然后猛地咳出了一口鲜血,倒地不醒……
青河镇,万福客栈。
炎炎的夏日太阳散发的每一丝热量对于人们来说都是那么残酷,晃晃的阳光好似一把把利剑刺得人们睁不开眼。人们不敢肆意的在外游走,每出去一次就要带回一身的汗水。
“小天!”杜胖子又在那里呼三喝四的了,“过来端菜!”
“好嘞!”天行健用挂在脖子上的白毛巾抹了一抹额头上的汗水,急忙把饭桌擦干净,然后匆匆跑到了杜胖子那边为客人端上了饭菜。
杜胖子在抹布上擦了一擦手上的油水,呼呼地喘着粗气离开了灶台,毕竟这热乎乎的天气来客栈吃饭的也算不上太多,很多人都早早结账走了。客栈很快变少了人气。
“小安,”杜胖子对着客栈里的另一位伙计喊道,“去结一下账。”
脸颊略显瘦削的少年面无表情的转身去结账,炎热的天气却依然将身子裹得严严实实,冷酷的气息自他身上散发出来。
“这家伙,”天行健不满的嘟囔了一句,“笑一笑会死啊。”
“干你什么事!”杜胖子狠拍了天行健的后脑勺,“干你的活去。”
满月当空,夜满繁星,又是一片漂亮的夜色。
天行健坐在屋顶向着那条远近闻名的青河眺望着,略略的怔神。
来到这里……已经有三个月了。
自从三个月前天行健被迫跳下青河逃亡至东秦为止,然后被客栈的杜胖子救下,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了。想到自己从小就是在大周帝国度过的,这种身处异国的感受,即便三个月了也未能彻底消失。
三个月前。
大周帝国,北疆,花谷。
这里临近青河,河内的水分充足的滋润了花谷的土地,百花盛开,花繁锦簇。
天空阴沉沉的,像是一块灰色的布遮挡了天空,压抑的气息笼罩着花谷,令人透不过气。
天绝舞背负着双手站在山峰,仰望着天空,不知在思索着什么。他的身后,是手执长剑的天行健。
“山雨欲来,”天绝舞轻声的说道,“这是一条不归的路途。”
天行健沉默。
“选择剑道,你后悔吗?”天绝舞转过头来,微笑着对天行健说。
“终生不渝!”天行健傲然屹立。
“呵呵,”天绝舞笑着摸了摸天行健的头发,“我若是不在了,你可要照顾好自己啊。”
“喂,想什么呢。”
有人走到了窗前,用手指戳了戳天行健的肩,唤回了他的神。
“小安,”天行健装作无事应了一声,“洗洗睡吧。”
“你有心事啊。”小安没接话茬,望向窗外,目光在夜空中乱飞。
“你不会懂的。”天行健淡淡回了一句。
“你身边的那把剑已经告诉了我全部。”小安面无表情的说,然后从一旁的墙上取下了一把古朴的剑。剑虽入鞘,但剑气仍然凛冽。
“……”天行健不语。
“带你去个地方,比这里舒服的多。”小安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牵着天行健的手向门外跑去。
“哎哎你慢点。”天行健不满的怪叫。
……
天行健站在万福客栈的屋顶,有点微愣。
芬芳的草香在夜风中微微飘散,鲜艳的花朵的绿草占领了整个屋顶,能够给天行健和小安容身的,其实只有几丈远。
这哪里是什么屋顶,分明是个小花圃嘛。天行健这样想着。
“我花费了很久布置的。”小安轻抚一朵花瓣,微微笑着说。
“怪不得晚上总是看不见你。”天行健倒下了身子,直直的望向天空。
此生若是死在这里也是值得的。天行健又摇了摇头,自己想什么呢。
小安也坐了下来,淡淡的呼吸,眺望着远方。
这里的花很美,让天行健想到了花谷,那里也有花,花比这里的好看。
天行健又出神了,躺了良久,沉默了良久。
“你知道我的身份吗……”天行健倏地说道。
“我其实是大周帝国上一任羽林卫统领天绝舞的儿子……”
“我和父亲被人追杀了……”
“父亲死了,我跳入青河才勉强活了下来……”
“我手中的这把剑是我父亲的佩剑。它很有名的,你应该听说过的。”
“……”小安不语,良久,“其实这些我都知道。”
天行健微怔。
“你来到万福客栈的时候,”小安说道,“大周帝国已经下达了对你的通缉。所以我才一直不让你出门。”
“你要知道这里面的风险。”天行健微笑,“会有高手来刺杀我的。包括我身边的人。”
“助人为乐是一种优秀的品质。”小安笑。
“想不到你也会讲笑话啊……”天行健满头黑线,“很危险的。”
“哈哈。”
翌日。
阳光普照,无了昨日炎炎的光芒,只是淡淡的铺撒在青河镇的每一处街道。
万福客栈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客栈里的每一个人该干什么都在干什么。杜胖子翻炒着一锅好菜,天行健仍然不利不索的端着饭盘子上了桌,小安则是提着篮子出去买菜去了。整个客栈就这么三个人,无论是住房还是吃饭,从来都
没有乱过。
“吱嘎。”
万福客栈的门被推开了,因为太久没上油发出了难听的声音。
“小二,”来人说道,“上菜。”
天行健挑了挑眉,把白毛巾围在脖子上,看着刚刚进来的客人,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