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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李先道胆大探仇家

李先道兵分两路,一路往安河向斡立月禀明部落最近发生的重大事情,以求援助;第二路则由自己亲领了郑昌国、斡诺皮和胡兰潜回部落,看这伙人究竟是要干什么。另外,还有一个倒霉鬼斡木绝还被秘密关押在山洞里,设法把他营救出来,这可是他的一张来之不易的底牌。

一路无话,李先道等人在阳坡的密林里隐蔽下来,觊觎这批坏蛋美梦不能得逞,而摸索清楚他们的欲向何为,来个彻底翻盘。而这伙人好像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在露天的地上烧着火堆,一定又是在狼吞虎咽地塞满他们的肚皮。透过树林眺望尽收眼底的部落,竟是那样地清晰、而又是那样地惨烈——一个体无完肤的心灵所能呈现出来的最凄楚的美:灰烬后的漆黑残存抖立在阳光的沐浴里,残垣断壁、残砖残瓦,无不刺伤眼睛的同时也深深地刺伤着心灵。一片凌乱且似乎有致错落的废墟连接成一片整体的颓废,现在看起来是那么地萧条,以致于丑陋百态。都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这个梦境竟然是真的,唯有那丑陋心灵的石柱绞刑架还完好无损,仍然高傲地矗立在那里。昔日的牛群、羊群没有了踪迹,连撵山的狗儿的影子也看不到了,在这之间的活物儿就只有几个亡命徒的影子在晃悠。一阵伤感袭来,不忍心再看------。

突然,一伙人闯入众人的眼睛,无不感到惊奇。这队人马数目可不是少数,得有七八十之众,乌压压一大片。凝神细看有高观寺的静海和尚,还有翰伦卑族的巴彦陀也在其中。他们有说有笑,好不快活。而那个眼睛先生和静海和尚以及巴彦陀单独在一起谈论了好长一段时间,各自都似乎神情激昂,又道不完各自的喜悦。明白人一眼就可以察觉,他们不是阴谋得逞就是预谋后的心情炫耀,这帮臭味相投的人聚在一起,除了干害人的勾当外又能干出什么好事情来呢?

再看这群蝼蚁般的人又是一番的大扫荡、一番的大搜索,每一个角落均不放过。想想也是可笑,几个人搜刮过财物后又是一批财迷心窍的人粉墨登场,怎生就是跟一个财字较劲这么深呢?一阵快活的忙乱之后,他们却又那么整齐划一地忙碌起来:有担水的、劈柴的,像是忙活着炊事;也有打扫场地的、划木削皮的,像是要重建房屋;还有站岗放哨的,四下里查验的------俨然就是一个有条不紊部落的生活。李先道不解,心里总是骇然。他寻思道:“这伙人轰走了斡尔塔人,这不是要鸠占鹊巢吗?显而易见的,他们要在此地久居下来。就单单如此吗?绝对不会,他们的阴谋绝不是如此简单,那就一定是冲着秘密宝藏来的。天啦,那就大事不妙了!一定要有个办法来阻止他们,不然------”心里头一阵怅然,欲求解计,可是却一片茫然------。

李先道随即陷入痛苦的沉思之中。斡尔塔部落本来与自己实无干系,没有什么纠葛;但出于信任和良心的启迪,摊上了这份事情。或许也不完全是这样子的,根结在武俊秀身上,却也如同在己身上------况且,现在是粘在了身上,甩也甩不脱,骑虎难下------干吧!别无选择,无有他发了。

李先道陡然想到了毒王先生斡立月,可是他没在跟前。远水解不了近渴,连个商量的余地也没有。不过,他的毒物儿倒是威力无比,自己亲眼见识过。一顿迟疑,是否残忍了些……要搞出许多人命来。但反之一想,又有什么好法子呢?面对的是一群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他们的信仰就是残暴、掳虐和对金钱的崇拜,哪里还有什么良知、道德以及仁信方面可说。想起不多时日所发生的事情,一件件历历在目、触目惊心……也觉得是灭绝人寰,残忍至极。彼人之心还之彼人之报,过分吗?哎……!

李先道突然又想到了土家族部落的万布三,他的音容不敢忘记。万布三的隐晦野心是那么的深不可测,又是那么的一副“堂人君子”的表象,实难让人们看清他的真实嘴脸。可是,现在看起来怎么没有他的影子,却也是一个大的例外,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在他们的部落里跟他接触后的印象到现在还琢磨不透,他与这伙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眼见得几位负着沉重包袱的人持着枪离开,跟和尚和巴彦陀挥手别行,显然是要分道扬镳。李先道他们一时摸不清头脑,到底又是什么缘故,不得而知。此事我们得话分两头来说。

第一点我们对几个持枪人的关心不一定亚于李先道对他们的揪心牵挂。这伙人我们先前已经知道了他们就是一伙逍遥法外的亡命之徒,自然是不会做正经事情,专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此次眼睛先生就是受了巴彦陀和静海和尚的聘用,给了他们相当丰厚的财物,为其卖命打天下。我们也知道包括静海和巴彦陀在内的所有人在上次的交锋中均未占到便宜,还险些丧了命。为此才有了这伙人来卖命,而这些人也是出于生计问题才出来冒此天大的危险。既然他们很顺利地拿下斡尔塔部落,不食前言,理应交付于静海和尚和巴彦陀手里,又领了余下的酬金。说实话他们也不敢在斡尔塔多呆一刻,生怕政府的通缉掉至头顶。再加上静海和尚和巴彦陀一见面就告诉他们政府的治安联防对盯上了他们,何去何从须立马定夺。即使是苟延残喘地活着,偷偷摸摸的不见天日,他们也不愿意为此搭上性命。所以他们又像疯狗一般地逃跑了。

再说静海和巴彦陀虽然有钱,但他们终究还是忌惮这些豁出命来干事的人几分。他们也怕引狼入室,要是这伙人翻脸不认账就丢了苦心操纵志在必得的山中财宝,所以撒谎称有人要缉捕他们归案。都是一批心术不正的家伙,为了钱财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还有,老奸巨猾的静海和尚压根就不相信斡尔塔人就能拱手相让、不加反抗地把世代居住的部落让给他们。绝对不相信,在他们不熟悉的隐蔽之处不知有多少双火眼金睛在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所以他早就安排好三分之二的人首立马搜山,来个突袭不意,一举歼灭斡尔塔的小股力量。这样看来还是姜是老的辣,李先道再如何聪明,部署如何高明,却还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反倒被人家算计了。

李先道发现中招已是为时已晚了,眼见大批的人已经到了近前,无计可施无路可投了。李先道眼瞅着郑昌国、斡诺皮和胡兰,意思是看吧,我们危在旦夕,有后怕的吗?三人也齐刷刷地看着李先道,目光坚定,满脸肃然。李先道当下放下心来,不敢怠慢,对他们小声交代,眉毛却促凝心下在计较计划:“敌人着实众多,切记我们不能硬拼,更不能恋战,依靠地形且战且退,最好是我们隐蔽好了,别让他们发现。”他们都颔首示意,知道李先道的意思。

远远的就听见一个声音在说话,沙哑而沉闷:“伙计们,打起精神来!谁的表现出色谁就可以多拿钱,这难道还不够刺激的吗?”惊得一群林鸟扑簌簌乱飞,合了他的拍子,却惊诧了众人。

“老撇头,我这吃饭的家伙可有年载了,我不想有什么闪失。”

“我还年轻着的呢,你知道连媳妇都还没娶的哩!你们得多关照一些。”

“哎呀,就你们这些话叫头儿听见了还不得吃了你们的肉呀!谁愿意网刀尖上闯,可是你们又迷恋钱财,这又是为的哪般?”那个领头儿的心有不满地说。其实这伙人都了解他的脾性,要不然也不会这般跟他扯得近乎。

突然,胡兰照准他的脑袋就是一棒子,打得他哎呦一声话没说完就停住了。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用手去捂住脑袋,却染了满手的鲜血,一晃悠就栽倒了。他因为是在头里的第一个,胡兰闪电般的一击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在一声尖叫的同时,后面的人才知道出了事,惊愕着看着他倒下去。你们想想看,胡兰可是习武之人,手法的迅捷与力道的强大可想而知,真是快如闪电,力如劈瓜切菜,要不是手下留情早已脑浆迸裂,一下就呜呼哀哉了。在后面的人惊诧的同时,她的一棒海底探路已然点到第二个人的脚裸,几乎是与第一人倒下的同时后面的又尖叫起来,随即扑腾一屁股就歪坐在了树叶堆之上。这时后面的人才如梦方醒,呼啦一声四下逃窜;刚一散开又觉得不对,纷纷掉转头又围了拢来。

胡兰杏目倒竖,肃杀之气凛然,手里的一条棍子攥得咕咕作响。一时间没有人敢靠近她半步,因为有多少人在斡尔塔大战之时见过她的厉害,所向披靡,有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之勇。俗话说得好,擒贼先擒王,头儿还没有使出半点劲儿来就稀里糊涂倒下了,现在还晕着哩。再说斡诺皮和郑昌国也不傻,一看先发制人成功,哪里还肯怠慢,几乎是和第二个人瘫倒时分都出了手。斡诺皮还擅长一飞石击鸟的绝技,没想到现在倒用上了。一颗飞石能击碎鸟儿的头骨,可是这个力道要是击在人的头上想必也不会得好受。只听得啪嗒一声脆响,一个身形魁梧的人啊地一声捂住了后脑勺。而郑昌国也是别出心裁,用手帕包了一块圆石头,一头系上柔软的青藤,就是一个简单的流星锤诞生了。可别小瞧这玩意儿,要是一石头敲在头颅上,不开了瓜瓤儿也得搞晕死过去。不过,他没有下手那么黑,只是噗通一下子砸在一个人的后背上,这人当场就痛得趔趄连天。

这就叫先下手为强,一下子震慑住了对方,人多又能怎样,还不是吃了亏。但这只是转瞬间发生的事情,翰伦卑族人也是极有血性的人,那肯吃亏,立马就拼了命地招呼起来,刀枪棍棒一齐上,只听得一片叮当之声和枯枝败叶爆裂的响声隐杂其间。李先道不会半点功夫,又岂肯抛头露面吃了哑巴亏,只好在一方大石头后面隐藏了起来,连头也不敢露一下。

一顿僵持对战,看来谁也不能把谁一下子就干趴下,谁也没有占到上风。李先道心里最清楚,要是时间长久下去,己方一定要吃亏不可。当下就计议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乘着他们混战之际,自己先脱身溜之大吉。等相隔一段距离后,李先道才放开嗓子大喊:“喂——听着!——野猪来了,跑啊!”这明明是个暗号,是叫他们快溜。三个人突破一个缺口,就朝声音的方向奔。李先道就在前头带路,也辨不得方位,就是哪里好走就往哪里逃,真是慌不择路。

要说也是怪哉,李先道竟晕头转向地把所有的人都引导到了一片红彤彤的五味子跟前。正是五味子成熟的时节,自然引得不少的牲口来觅食。相间着还有天然的猕猴桃也是果实累累,果香四溢。只听得咔嚓一声响,犹如半空中一声霹雳,这等宏大的声音绝不是人力所能为的,众人一阵惊诧,莫名的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仰头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原来不是李先道所随口编造的野猪,而是比它还有凶残百倍的大狗熊。它像是玩耍似的轻轻一掰,碗口粗的实木树杈竟被折断,腾空抛了下来。山里人都知道,狗熊性情最是暴烈,最爱攻击人类。它的力量可不比人这般儿戏,重则一掌下去身首异裂、暴死当场;轻则抓你个血肉模糊、体无完肤。这些情况比比皆是,人们都见得多了,而李先道前不久就医治一位侥幸生还的汉子,眼见者恶心得几日吃不下东西。幸好,这头畜牲兴许今天心情好,竟没有向他们发飙起来。这伙人那还敢追逐、那还敢大声喧哗,到头像老鼠一样就悄无声息地隐入了树林里。

一场拼命就此被打断、被终止了。也算是狗熊救了翰伦卑族人一命,也救了李先道他们几人一条性命。

可是,李先道的愿望夭折了。斡木绝就算不被折磨死也被饥渴折磨而死,真是危在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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