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江暮雪的心情不算很好，先是昨晚莫名其妙地失眠，接着便是今早闹钟没响导致她睡过头在水泄不通的车流中堵了许久，然后又是现在被人半推半搡地挤在电梯门口，空气中还混杂着某些人刚吃完早餐的异样味道。
而就在如是可称之为糟糕的情况下，江暮雪却总结出了第一件自己上任后可以向顾西桥汇报的事，那便是明爵建筑的员工待遇着实不错，至少他们早餐的种类极为丰富多样。
眼见电梯终于下到一楼，蜂拥的人潮一下子便鱼贯而入，暮雪忍不住皱了皱眉，怎么都无法强迫自己挤进去，索性退后一步等待下一班电梯。
比起过去奋勇向前的好胜心，她现在好似淡泊了许多。
然而当顾西桥的俊挑身影出现在一旁的总裁电梯外时，她却是要为自己这淡泊的性子多了些迟疑。
“顾总早。”她礼貌地转身问好，双脚仍停留在员工电梯的位置。
顾西桥侧目，盯着她毫无瑕疵的笑容两秒，声音沉冷：“你过来。”
她微怔，握着外套的手不觉紧了紧，终究迈动脚步走到顾西桥的身后。
“以后你和我一起用这个电梯。”他淡声说着。
暮雪抬头，越过他深灰色的背影看向梯门镜面里的他，颔首，“好的。”
恰好电梯门在此刻打开，他不闻她的回应兀自走了进去，暮雪在短暂的踌躇后选择了他身后的一个角落跟随入内。
“张白露把工作都交接好了吗？”睇向电梯顶部的红色数字，他冷淡开口。
暮雪垂眸，想起之前见到的那个温柔端庄的秘书主管，谦逊回道：“是，第一天入职的时候就交接完毕了，张主管的工作能力真的很强，我从她那里学到了很多。”
“是吗？”顾西桥微微挑眸，看到梯门镜面里她谨慎垂首的姿态，薄唇轻勾：“我倒是听上官说你的工作能力很强。”
暮雪轻笑：“是上官总裁高抬我了。”
看到她的笑，顾西桥的眸光不由得深邃了几分，“你似乎和上官关系不错？”
她笑意微滞，扬起水瞳看向他的肩头，淡淡摇头：“这倒谈不上，但如果非说我们有关系的话，那就是我进入公司以后才知道，他和我是同门的师兄妹。”
“师兄妹……”他暗品这三个字的蕴意，稍稍侧头斜睨向她，笑容别有意味，“坦白说，看到上官推荐过来的特助是你时，我只觉得十分好奇，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她不自觉低眉微笑：“自然是为了活着。”言简意赅，纯属生活所迫。
他深邃沉定的眸子里露出一丝微讽，“你是在告诉我，康桥建筑已经穷到养不起股东的份儿上了？”他毫不避讳地挑明她和康桥的牵连，这自然也表示他清楚她和苏临恩的关系。
她轻缓抬眸，面对他的讥诮却是坦然：“那您是否打算为了这个商业机密奖赏我呢？”
他无声静默，她看到他黑眸中的淡薄沉凌，终是有些局促地耸了耸肩：“好吧，其实我三年前就把股份都卖给了临恩，我现在就是个毫无身家背景的普通人，只能靠自己讨生活。”
“毫无身家背景？”他低嗤一声，唇间的讽意陡然加深，“除非康桥一夜破产，或者你和苏临恩——誓不两立。”
话音未落，叮声轻响电梯门向旁收合，他再看不见她脸上的神情，轻抚下腕间的袖扣便走出了电梯。
望着他渐远的身影，暮雪清亮的眸子不觉有些出神，片刻之后她几不可闻地轻舒了口气，缓步跟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