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歌，你给老娘滚过来！还有三天就高考了，老娘还是不会写作文怎么办？！！啊啊啊啊，快把你平时写作拿高分的诀窍拿出来，老实交代是葵花宝典还是什么的。。”
“我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东西？如果有的话我还用高考吗？直接去抢钱好了。”莫如歌有点惆怅，不过你说写作这东西，就需要个灵感对吧，你有灵感了那就可以刷刷往下写，你没有的话，得，没米你还想做饭？你想做熟饭也需要生米对吧，我总不可以把我的米给你吧？不过这话他可不敢当着这个有“母暴龙”之称的班长说，上次貌似有人这么调戏，如果莫如歌没记错的话，嗯。是被提着拖把追了好几个楼层。
“嗯，写作这个东西嘛，你先写个开头，总结性质的，实在不会的话可以把材料浓缩一下，然后写正文，穿杂下名言什么的，正文不会写把材料扩写下就行，结尾再把材料换个方式总结下？嗯，就这样。”
“你没骗我吧？那我真就这样写了”
“我骗谁也不能骗你啊。”
“算你小子识相。不枉姐姐平时栽培你。”说完扭头笑着离开了，开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天哪，高考啊，快点结束吧，然后看完妹妹的病，然后上大学，可能谈个恋爱，然后过几天分了？不管怎么说，想想还是让人开心的。
最后扫了扫试卷，莫如歌满意的点点头，今年的高考还是相当简单的嘛，当然那些卡在那些几何题的人肯定就不这么想了。莫如歌转头看着窗外渐渐落下的夕阳，染的半面天空都是红色的，透明却又热烈，像燃烧的火花，像坠落的流星，真美啊。莫如歌想了想，嗯，明天，明天看完病，和失心去看日落也是不错的。
“哥哥，考的怎么样啊？我知道你肯定考的很好很好，哈哈，但我还是要问嘛，不然显示不出我的存在。”
“肯定很----简单喽。你哥出马那还用说嘛，明天我们去医院看下你的身体好不好！？”
“可是我不想看见那些冷冰冰的机器，也讨厌那些板着脸我想我欠了他们多少钱的医生们，再说医院福尔马林的味道实在是不怎么样.....”
“乖，就明天，一会就好了，看完了我请你吃大餐。”
莫如歌怜惜的摸了摸失心的脑袋。听到大餐的失心两眼发光。
失心和莫如歌挤在火车的硬座上，看着火车就像飞蛾一样，义无反顾地驶进了隧道，就像驶进了怪兽的大口，四周变得漆黑不见五指，只有一些人头也不抬地的发亮的手机。听说大海有个临界线，最上面的水看起来是透明的，再往下就成了墨绿色，更深层的海水则变成了黑色，就像此时的莫如歌一样，安静，沉溺，看着四周，莫如歌莫名地有点心慌，他不知道失心到底怎么了，但毕竟来了，结果，时间会告诉的。
莫如歌看着医生越来越沉重的脸，心也一点点沉了下去。
“张医生，失心她怎么样了？有什么问题吗？”
“失心这个病啊....”说完盯着病况分析表入了深。了一会儿，长长地一声叹息。
“唉，好人多磨啊，你知道卢伽雷病吗？全名就是肌肉萎缩性侧索硬化症。这么说你肯定有点迷糊，但要说霍金你知道的吧？就是这个病。刚开始看不出什么的，其实很严重的，神经压迫，然后肌肉萎缩，慢慢瘫痪。”
莫如歌忽然就觉得世界变得安静了，没有了鸟鸣，没有车辆的轰鸣声，只有一个声音，一直萦绕在他的耳边。卢伽雷，卢伽雷，然后像一道炸雷，把他惊醒过来。妹妹，要离我而去了吗？
莫如歌就像看见了最后一丝希望一样，紧紧地看着张医生。
张医生摇了摇头，“这病现在没法治的，就算花上几百几千万，也不过是拖延一下病情的进度而已，再说”张医生看了看眼前穿着白色T恤的单薄少年“你有那么多钱吗？就算有，还不如带她享几年好福。”
莫如歌蹲在医院的大院子里，一阵风刮过，落下几片树叶，莫如歌忽然觉得这个世界这么冷，这个世界像一只庞大狰狞的巨兽，终于张开了那张血淋淋的大嘴。我已经失去了父母，还要夺去我最后的妹妹吗？很想放声哭一场，很想来一支烟，狠狠地吸一口，然后把那些不好的因素一口全吐出去。
“咦，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啊？我找你半天了。啦啦啦，怎么样，医生说我很好的，就是你乱想。”
“对啊。”莫如歌摸摸失心的脑袋。“我妹妹什么问题都没有，我还等着看你找到心上人的那天哪，走，咱们回家。”
如果有一天，你不能走了，我就做你的双腿，带你看这世界；你不能言语，我就做你的嘴，说出那些你想要说的；你看不见了，我就做你的眼睛。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一直一直是我最爱最爱的妹妹啊，我会陪你到地老天荒。
高考结束了，残酷却刚刚开始，莫如歌何尝不想给妹妹看病，就算多维持一下现在的样子也好啊，可是他身上的钱交完体检后连住院一天的钱也不够。
成绩下来了，721，差一分就全省状元了，得知报考了Z大的Z大校长很是开心的跑过来看望了下莫如歌，临走丢给了莫如歌一万块钱，这是他私人对莫如歌的奖励，照他的话说，省里应该会给五万左右的奖学金，让莫如歌不要有压力，Z大怎么了!Z大也很好，也能出名人。
莫如歌安顿下妹妹，看着妹妹逐渐苍白的脸庞，有点心疼。
“乖，我出去下，想吃什么说哥给你去买。”
“嗯？我想吃---李姐卖的糖葫芦，想吃街角的柳叶饺，哇，我什么都想吃，只要是你买的。”
嘎吱，看着莫如歌出去，失心就开始流眼泪，她的病一定不怎么好吧。张医生沉重的脸还依稀可见。失心跳下床，开始翻箱倒柜。
莫如歌买完东西，靠在街角。颤抖地点上一支烟，这是他第一次吸烟，甚至还把烟反着塞进了嘴里，吐了一口，反过来点上，吸一口，辣的莫如歌眼睛泛泪花，不知道是被烟呛着了，还是怎么，一只很少掉泪的他终于低下他那骄傲的头颅，轻轻哭出声来。
等到风吹的身上没味道了，莫如歌站起身，把整包烟丢进垃圾桶，转身往家走去。
失心翻出了莫如歌带密码的日记本，想了想，低头把自己的生日输了进去，日记本“啪”的一声，弹开了。
病例表就夹在日记本里，失心看着看着就掉下泪来。失心读到那天莫如歌写的日记。
月明空城，天地间且空与旷。忽有风起，有蝶如星。心随风渐起逍遥。漫步在田间桥头，有歌随风传来。初闻如玉，清脆动人。乃近细闻，如哭如泣。问之，乃曰，路漫漫，欲把光阴化酒饮，奈何黑发染清霜。月明发更白，身如浮萍，惶恐不可终日。曾看残花败去，四季轮回，只叹年年苦蹉跎。乃至残月将逝，问佳人归期几何。温存依在，流年倾塌。
在她最美的年纪尚未绽放的时候，就要逝去了。真的心很疼，我最爱的妹妹，我唯一的妹妹，我在这世界最后的依仗。好舍不得，不管还能在一起多久，我想让她开开心心的，就算不上学也要陪着她，去她想去却一直没去的地方，还没陪她看日落，还没看她走入爱情的殿堂，就这样了吗？好心不甘啊。
“我亲爱的哥哥，我一直喜欢的人是你啊，不仅仅是兄妹之情啊，你这个傻子，我好想好想嫁给你，和你走到这辈子的尽头，你买了好吃的总是把最好的留给我，买新衣服总是买给我自己却一直穿着那身白色的T恤，小时候你总是给我买各种各样的玩具和漫画，给自己的只有支笔，一起出去逛街的时候你总是只买一瓶水，然后对我说喝过了，你总是........怎么就这么傻呢？我的哥哥。”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来，失心捂着心口，针扎般地疼。
“小莫，回来了啊？！考的怎么样？”
“嗯，考的挺好的，出去给失心买点东西。”
“你们兄妹的感情真让人羡慕啊”
失心把东西全部放回原位，擦掉眼角的眼泪，趴在床上装作睡着了的样子。
“失心？失心，醒来啦，看我买了什么给你”
“哇”失心跳起来拿过塑料袋，趁莫如歌不注意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莫如歌有点发懵。
“奖励你的，嘻嘻。”
失心悄悄转过身来，看着那个背对着她看《莎士比亚》的身影，眼一红，又掉下泪来。哥哥，我亲你了呢。我一直想做却没做的事情。可是我连像恋人那样吻下你也是奢望了吗？这辈子就这样了吗？好想看你亲手为我穿上婚纱，好想好想啊。想了半天沉沉地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