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找我有什么事吗?”肖舒舒视死如归地看着办公桌前正在签署文件的男人。
桌后,埋首工作的张君易没有抬头,语调平平:“帮我倒杯橙汁”。
肖舒舒默默嘀咕,好吧,自从那位太子爷来了以后,休息区内所有咖啡全部换成了果汁,chris更是“慈眉善目“,美名其曰,为了大家的身体着想。
“上了楼,就变成端茶小妹?”肖舒舒心里不服,“哪怕是端茶小妹,能让他去陆总那边吗?哪怕在办公室给他做脚模都没有问题啊!”。
虽这样想着,肖舒舒还是颇为乖顺,屁颠颠地倒了杯橙汁,又谄笑地轻轻将水杯放在张君易的桌上。同时又颇为温柔,甜美地说道:“老大,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的吗?”
张君易静静看着眼前百变表情的小女子,眉头一动,高大的身体放松似地靠在椅子上,双瞳锁住她的脸孔,待她脸上出现一抹可疑的红晕后,才缓缓道:“你昨晚打电话给我?”
肖舒舒迅速瞅了眼桌前的男人,男人的脸上一片平静。
肖舒舒松懈下紧张情绪,慢慢吞吞:“我和乔侨昨天找不到聚餐的房间,所以打电话。。。。”说完又委屈似的小声嘀咕:“你没有接”。
窗外,温热的阳光像一张金色的网,笼络住房间的每一寸。
张君易眸色一滞,嗓音微哑:“出去吧”。
肖舒舒一得令,立马转身出门,暗自侥幸。
天知道,自打她知道张君易就是那个小时候欺负她的远房表哥以后,自己每次看到他,要承受多大的心理压力。
“无论做什么事,都比对着他好!”肖舒舒腹诽道。
然而,等她回到座位,瞅着桌上砌成堆的文件,顿时又欲哭无泪:Chris居然让她把公司成立至今的投资项目全部整理分类,归类成档!这不是摆明了要她的小命!
再看一眼对面的乔侨,眉头紧锁,正对着电脑发呆,真是差距差距!果然认识上头好办事。咬咬牙,肖舒舒愤愤埋头在一堆古董文件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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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 s s,您交代的已经办妥”,chris毕恭毕敬汇报,心里十万个为什么咆哮而过,面上却是一片淡定。
Chris机警地一瞄,见伏案的陆承沣眼皮都没有抬下,静静出了办公室。
肖舒舒晕乎了一上午,小脸愁得都差挤一块了,到了饭点,看着碗里的鸡排饭,异于往常的毫无胃口。
正对面的乔侨,看着肖舒舒的怆然若泣的模样,可怜到了极点,这么比较下来,倒觉得自己还手帕一事,不过尔尔。
清清嗓子,问:“舒舒,我帮你一起整理,你想怎么报答我呀。”
话音刚落,肖舒舒便一改之前的颓废样,倏地抬头,眉头柔弱,一副小女人的可怜样子,眼中居然还有点泛红,双手抱拳,谄媚道:“好乔侨,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见死不救,其实我等你这句话已经好久了”。一口气说完,可怜兮兮地眨巴着眼等着乔侨的反应。
乔侨只轻轻敲敲肖舒舒的餐盘提醒:“冷了可真的不好吃了呀。”
肖舒舒嘿嘿两声,食指大动。
有了乔侨的帮助,肖舒舒的工作量减轻了不少,顿时感觉时间也不再难熬。
月夜悄然而上,浮云遮掩下,清冷的月光折射出清幽的白光,羸弱地照出一片浅白。
后知后觉的两人这才发现周围已静寂一片。
偌大的办公室,只有他们所在位置留了几盏白炽灯。
黑暗包围中,坐在角落的两人,一时之间,面面相觑。
乔侨看了眼远处的亮白,强自镇静“舒舒,你不怕黑吧!”,说着左右环顾,略显不安。
肖舒舒亮晶晶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幽暗灯光下,肖舒舒戚戚然地盯住乔侨,沉着声阴郁道:“很久以前,这间办公室,死过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爱上了她的老板,一个有妇之夫,女人为他付出了所有,跟自己家人决裂,还怀了男人的孩子。男人却不肯离婚跟他在一起,女人死缠烂打,男人受不了,最后失手,把这个女人杀了”,声音悲戚空洞,宛若亲临。
肖舒舒缓缓踱步,慢慢走向暗处:“第二天女人被发现的时候,眼睛睁的很大,肚子都已经被剖开了,血,把地板都泡湿了,踩上去咯吱~咯吱~”
随着肖舒舒的话音,“咯吱~咯吱~”的声音却真实而清晰地传来,乔侨已然呆住,背后凉飕飕湿了一片。
“乔侨。。。“声音嘶哑。
乔侨惊恐地看着阴影里的肖舒舒,看着她轻轻扯起一抹笑,看着她双眼猛然迸发出似要抓住猎物般的阴鸷眼神。
毛孔发麻,耳边嗡嗡作响,再也不能迈出一步,仿佛时间已瞬间凝固。
肖舒舒低着头,长发自她额前稀稀落落垂散而下,伴着那地板发出的咯吱声,慢慢地一步一步从阴影中走向她。
乔侨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空气稀薄,再也克制不住,夺门而出。
她不敢回头,脑中懵着,一片空白。
“乔侨。。“肖舒舒的声音如此熟悉而急切。
乔侨却不敢停下。
“嘭”闷闷的一声。
乔侨慌张地仰头,身前的男人微微皱眉,一双桃花眼带着询问,正关切地看着她。
陆承沣看着眼前的乔侨,眼圈微红,眼底带着湿气,额头有细密的汗珠,额前的碎发湿湿地黏在她的脸上,眼神慌张不安。
陆承沣只觉心头一紧,手臂顺势揽住她,手指轻触间,只觉汗湿一片,火气也不由得上来几分:究竟什么人把她吓成这样?!
“乔侨”,肖舒舒追了上来。
看着眼前相拥的两人,肖舒舒顿感窘迫。走也不是,呆着也不是,只能赶鸭子上架,弱弱地叫了一声“陆总”。
陆承沣眉峰蹙着,淡淡扫了来人一眼,点了点头,环住乔侨的手臂自然地松下,又垂下。
“对不起,乔侨”肖舒舒眼神真挚。
楼道间敞亮如白昼,照亮了每个角落。
已经明白被捉弄,却也尴尬于在男人面前的失态。乔侨咬唇瞪了肖舒舒一眼,嗓子有些哑:“快回去收拾收拾,理好的文件都还没有存档呢”。
说完,伸手把额前黏湿的碎发往后拨了拨,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陆承沣。
陆承沣静静地看她红扑扑的脸颊,只听她说“陆先生,刚才真不好意思,没有撞疼你吧”。说话间,葱白的手指,胆怯似得,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陆承沣低头,这才发现自己前襟处,有些许微湿。唇瓣微勾,颇有磁性的嗓音,淡淡的语调:“没关系,乔小姐没事吧?”
那双黑色的眼灼灼地看着她,她甚至都能清晰地在他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因为害怕而通红的脸颊又染上几分绯色。
乔侨移开视线,将目光停在男人的鼻尖:“没关系了,刚才跟同事闹着玩,真是让您看笑话了。”眼神飘忽间又道了谢谢:“那您先忙,我进去收拾一下”。
“我回来拿份文件,正好,等下我送乔小姐回去。”成熟的一把嗓音,轻轻的,带着诱哄,却不容反驳。
这样的声音足以让人沉溺。
乔侨正想着理由推辞,又听陆承沣貌似不经意地说道“我的手帕还在乔小姐那边”。
她怔了怔,似乎听到了一丝戏虐,抬眼看着陆承沣迈着长腿进了办公室。
这,是错觉吧?
等乔侨和肖舒舒收拾完,陆承沣已抽着烟,等在电梯口。
白色的衬衫,袖口卷着,没有了平日的肃整,多了一丝慵散闲适,隔着袅袅的烟云,朦胧地看不清他的脸,却可以感觉,那狭长的眼眸已将她锁住。
乔侨故作镇定,心里却又控制不住的心慌起来,这种滋味真不好受。感觉自己就是一条小鱼,正被潜行的猫盯着,想要扑腾,却离不开束缚着的鱼缸,只能看着大猫舔着爪子靠近,却无能为力。
“叮”一声,电梯到了。
乔侨盯着自己的脚尖进电梯,又盯着陆承沣的脚跟出了电梯,无奈地同肖舒舒挥手道别,然后亦步亦趋地跟上陆承沣略快的脚步。
夜色微凉,清冽的月光冷冷地照着,没有温度。办公楼外的一排梧桐,密密麻麻的枝桠交叠相错,像偎依的爱人,交缠温存。
乔侨坐进副驾驶,车子里干净的出奇。
陆承沣瞥见乔侨拘束的样子,只笑了笑。“去吃饭吧,乔小姐应该也饿了。”说着,已启动车子,转了个头,开了出去。
“不用了,我还不饿。”乔侨这边刚推辞着,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咕”叫了两声,在安静的车内显得格外明显。
乔侨羞赧地低下头,稍稍抬起眼梢,瞄向陆承沣,见他盯着前方,全然不知的表情,脸上更觉无光。
“那就陪我吃吧,我饿了”在乔侨以为这段已经翻篇的时候,男人的声音如此突兀。
两人一路无言,只有偶尔从乔侨处发出的肠胃君的抗议声。
片刻之后,陆承沣将车停在一座别墅前。乔侨从车窗望出去,正疑惑着,男人已经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乔侨迅速打开车门,快步跟上陆承沣,目测眼前男人的长腿,腹诽:“少爷您腿长,一跨出去就能抵我两步了。”
前面的男人好像有感应一般,回过头,扯着笑望她,“不好意思乔小姐,我走路一向比较快。”
乔侨一愣,“啊?”了一声,低下头挡住微红的脸颊,加快脚步到他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