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侨进了电梯,按下楼层,不消片刻,电梯就到达了5楼。此刻,从灯光明亮的电梯间望出去,那漆黑空荡的走道卷着风,呼呼的声响显得格外幽黑而诡异。乔侨就着还未合拢的电梯,看到天花板上已然破损的灯,和走道大开的窗户,眉头微不可查地轻皱起来。
她的手在手机上一划,打开了亮灯,快步向前,将还在呼呼刮着风的推拉窗合上。
拨了拨被风吹乱的长发,她低头从包里摸索出房卡,转身的一瞬,抬头间不经意地一撇,却隐约看到刚被她合上的玻璃窗户上折射出一个白色的人影,那个人影直挺挺的,站在她背后。
她握着手机的手猛地一抖,毛孔瞬间张了开来,乔侨迅速转过身,赫然的,眼前出现的是一个长发垂肩,脸色惨白的女人。
她“啊”的一声叫出了声,失措的退后一步,抵住了身后的墙壁,全身浑身汗毛直立,手中的房卡啪嗒一声抖落在地。
背后窗口缝隙处飘来一阵冷风更是吹得她背后一阵阴冷。
“别怕,别怕....”面前的女人抬起惨白的脸,唇角弯起一道弧度笑了笑,声音温柔。
女人慢慢低头,弓下身,手臂缓缓伸向乔侨脚跟处。乔侨下意识地挪动脚步,向一侧挪了挪。
此刻,手机打着的灯光打在女人那乌亮的黑发上,她蹲下时,白色的长裙拖拽在地,那涂了红色甲油的指甲有着血红色的反光,那手伸直乔侨的腿边,顺势将房卡捡了起来,只是这动作太过缓慢而诡异,看的乔侨又是一阵心悸。
就在乔侨还在晃神之际,那女人已经拿了房卡站起了身,她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脸,柔声道:“不好意思,涂了面膜,吓到你了吧。”她见乔侨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声音温和,解释道:“我刚搬来,住你对门。”她边说,边用那涂了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了指乔侨对面的大门。
他们的单元,一梯两户,对面的房子自乔侨毕业搬过来就没有人住,今早出门时,对面都没有任何异样,这才隔了几个小时就冒出来一个邻居确实太过突然。
女人将房卡递了过来,说道:“以后还请多加关照。”她的表情无比真挚,眼睛闪亮亮的,一脸和气。
乔侨瞄了一眼女人开至胸口的睡衣,迅速转开视线,她接过女人递过来的房卡,顺手指了指自己的脸:“你的脸?”
一说到此,女人立刻一脸懊恼,即使在此刻,她也是柔柔弱弱的模样:“哎哟,我搬进来那会还有水,面膜敷好了,才发现断水了。”
她腼腆地笑了笑,眼中全是期待:“可以借下你家,洗一下脸吗?”
此时天色已黑,走道里只有手机发出的微弱光线,乔侨看着那惨白的脸,露出各种生动的表情,心中五味杂成。她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房卡,提醒道:“你有买了毛巾吗,没有的话,我家里有。”
“有有有”,两人一起走向房门处,乔侨略微转身,看着女人打开了对面的大门,松了口气。
“你家卫生间在…”女人进门后,就一直用那好奇的眼神打量着。
乔侨看着女人的拖鞋,在客厅地板上踏出一串灰渍后,抿了抿唇,指了指客厅转角处。
女人又踏踏踏地挪至卫生间,眼睛又上上下下转了一圈,似乎将洗脸池全部看清楚了,才开了水,慢慢悠悠的将脸上的面膜一点点洗了个干净。
她将毛巾打湿,捂了捂脸颊和额头后,转过头看向乔侨:“你一个人住?”
乔侨此刻才看清这位有些奇怪的邻居,她似乎和自己差不多年纪,她的五官很秀气,只是那嘴角和眼梢有一种难言的妩媚,倒是给那秀气的面容增添了几分异常媚色的妖艳。
女人转身看向她时,那眼神更是含了几分女人极至的温柔。
乔侨看了眼正滴着水的毛巾,想了想,说道:“我跟朋友一起住。”
“哦…”女人的眸光闪了闪,笑道:“啊,忘记说了,我叫吴思思,谢谢你的水。”
“没关系,听口音,你不是本地人吧。”
“嗯,我刚从国外回来”在乔侨陪她走到门口时,吴思思又转过头来:“你有喜欢的人吗?”
乔侨愣了一瞬,这实在不是刚认识的陌生人所应该谈论的话题。
见乔侨许久不答,吴思思只是转过头,自顾自地看着黑洞洞的走廊:“我有个很喜欢很喜欢的男人,我回来就是为了他。”她的声音有着迫切的渴望,仿佛她口中所说的男人就在眼前。
“你说我能不能得到他?”她猛的回头,那眼睛亮的惊人,带着诡异的光泽,怔怔地看着乔侨。
“啊?…”乔侨张了张嘴,喉咙处有些干涩。
“哈,我脑子糊涂了,问你干嘛…”她轻笑一声,向乔侨挥了挥手,“踏踏踏”走向黑暗处。
乔侨这一晚睡的很不好,梦中的她一直在漆黑寂静的走道中不停的奔跑,身后是一片烟雾缭绕,那似烟似雾的深处,总会出现“踏踏踏”的脚步声,一点点逼近,越来越近,带着诡异的气息。她气喘吁吁地不停往前,转弯,再往前…汗流浃背。可是身后的那个声音就像影子一样,不停不休。
“砰砰砰…”乔侨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砰砰砰…砰砰砰…”外面的声响越来愈发的刺耳。
乔侨被那声响吵得头痛,她挣扎着起了身,茫然地揉了揉眼,再次确定那颇为响亮的敲门声不是幻觉后,转头看了眼床头的闹钟,才刚五点。她蹙了蹙眉,披了件家居服,走出房间,去看屋外吵闹敲门声的来源。
猫眼外的居然是吴思思,她犹豫一刻,还是打开门来:“怎么了?”乔侨的声音有刚起床的干涸涩意,她此刻睡意惺忪的看着吴思思时,困意上涌,于是揉了揉眼,又打了个哈欠,。
“啊,你还没有起床吗?”吴思思故作惊讶地叫嚷道,即使叫嚷,那声线也有刻意的不可思议的柔美。
乔侨捂住嘴又打了一个哈欠,有些眼泪汪汪,她又问道:“有事吗?”
“没有事,我想请你吃早餐,感谢你昨晚的帮助”吴思思笑着,那笑容真挚无比,只是那双眼睛在门廊处转了一圈以后又看向屋内。
“你合住朋友没有回来吗?”。
乔侨顺着吴思思的目光转向屋内,这么明显的打探的眼神,让她心中涌上一些不快,声音也有了一些冷意:“我一般八点多才会吃早餐”,说完这话后,她又补充道:“没其他事情的话,我要回去睡觉了”她静静地倚在门边,睡意惺忪地看着门口的女人。
“那....再见吧”吴思思笑着看着乔侨,那语调软软的,只是尾调有些轻笑睥睨的样子。乔侨甩了甩头,深深呼出一口气,将心头那一点异样感缓缓排除。
之后连续几日,这位新邻居总是以各种各样的借口,非常准时的,每日清晨五点,将乔侨从睡梦中惊醒。于是乎,乔侨每日都顶着黑眼圈打着哈欠,在肖舒舒诧异的眼神中,一脸疲惫地踩着点来上班。工作的时候乔侨更是有些浑浑噩噩,也因为工作的失误猛然增多,导致连续几次都被张君易叫到办公室问话。
这一天正值入冬的第一波降温,五点准时醒来的乔侨听着门外持续传来的声响,有些疲惫地看向窗外。
一夜之间,雪花已经飘满整个城市,窗台凹陷处更是积了一层不算薄的雪块,有些冰棱结上窗户,像裂开的霜花一般。那冷气慢慢地缓缓地侵蚀进卧室,在被窝里的乔侨有一瞬的恍惚,那天也是这样的雪天,陆承沣给自己裹上他的大衣,拥搂着她,帮她挡住四面而来的冷风。
她缓缓闭上眼,有些泄气地想起最近见到他的情形,两人都是刻意的保持距离,想来,之前的种种应该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吧。
已经好多天了,他没有来立桓,也没有任何关于他的消息,他们已经如陌路一般,本来就是应该如此啊,她喃喃想道,他们注定不会是一个世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