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跳崖
日转星移,小凡离开东岳峰已有八天。玄光真人自那日为小凡输送真气受伤之后,闭关修炼至今,把东岳峰的大小事务都交给张大山处理。李不为奉命下山追寻镇峰宝剑,不在话下。
八天以来,张大山每日率众弟子漫山遍野的寻找陆小奇,几乎搜遍了五岳峰,都不见陆小奇的身影。陆小奇为了不让恩师为他的不治之身浪费真气,在小黄的帮助下,故意躲开东岳峰的师兄弟。
东岳峰大殿之上,张大山聚众弟子议事。
“小师弟,已经失踪八天了,众师兄弟每日寻找,没有发现一点踪迹,他身中剧毒,按理应该走不远,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难道五岳峰依然深藏着猛兽,把小师弟当做腹中食物了不成?”张大山在大殿中间着急地走来走去。
“我敢打赌,小师弟聪明伶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必定还活着。”杜碧书看到师兄如此着急上火,于心不忍道。
“上古神兽火麒麟与五岳峰心息相通,五岳之上,一草一木的变化,它都能觉察得到,若能请出神兽相助,必能找到小师弟的下落。”曾大哈收起手里的扇子道。
“曾师兄真是胡闹,火麒麟在天林里颐养天年,已有两千余年,当年五岳掌门明道真人为寻找四耳灵狗的后代,也未敢惊动火麒麟,更何况是为了寻找一个凡人,真是可笑。”钰儿从一开始就蔑视陆小奇,看到大家为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师弟兴师动众,心里很是不快。
“钰儿师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况且除了师父,我们又不通兽语,如何和火麒麟沟通。师父现在在闭关,万万不可惊动。”张大山双眉紧锁道。
张大山沉默良久,道:“多说无用,我们再分头找找看。”
于是,众人两人一组,分头又是漫山遍野的寻找。
断岳涯边上,巨石嶙峋,杂草不生,了无生机。日落西山,晚霞灿灿,仿佛空气都被烧的静止不动。陆小奇站在一块巨石之上俯瞰悬崖下面,只见云雾缭绕,涯壁之上树木丛生,成群的蝙蝠趁夜幕降临之际从树木中飞出,在云雾中环绕觅食。小黄蹲在他的脚边,似乎看懂了主人的心情,一声不吭,依靠着陆小奇的小腿一动不动的看着夕阳。
八天过去了,小奇连站立都颤抖不停,不得不坐了下来,剧毒在体内乱蹿,五脏六腑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他双眉紧锁,紧紧的咬着牙关,他多么希望生命能在此刻戛然而止,就不那么痛苦了。
陆小奇抚摸着小黄的软毛,道:“小黄!谢谢你这些天的陪伴,看来我们就要在这晚霞灿灿的黄昏分别了。”说完豆大的泪珠到了小黄光滑的毛上,然后顺着光滑的狗毛滑落到冰冷的石头之上。
“咕咕…..”小黄看懂了主人的心思,低着头,舔着小奇的手,表示强烈的不舍之情。
陆小奇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下落不明的妹妹,如果妹妹还活着的话,他是她唯一的亲人,如果他纵身一跃跳下这万丈悬崖,留下妹妹孑然一身于人世,何其孤单可怜。
然而,剧毒发作时,剧痛的折磨,陆小奇再也无法忍受,况且也没有几天可以忍受了,离毒发身亡的日子越来越近,与其受尽折磨后再死去,不如趁早跳下这万丈悬崖,以求解脱。
“咳咳……”陆小奇吐出一口脓血,陆小奇依然面无表情,这几天来,他对吐口脓血已经司空见惯了,况且他对死的期待已经超过了对生的渴望。此时此刻,陆小奇已经做好了生命走向尽头的准备。
火红的夕阳被天地相接处的树木遮住了半个头,陆小奇决心已定,日落之时就是他生命之终。他紧紧地抱住小黄,抚摸着小黄高高竖起的耳朵,用微弱的声音道:“小黄,我离开之后,你要好好活下去,这些天来,我们已经标记清楚山上的所有的陷阱,当你见到插有枯黄松枝的地方,千万要远离,但是,未免有漏网之鱼或者有新挖的陷阱,所以没有我的照顾,你千万要小心。”
小黄紧紧的咬住陆小奇的衣角,狗脸紧紧地贴在陆小奇的衣服之上,不忍与主人分别。
陆小奇的脸色已经毫无血色,嘴唇干枯而苍白,抬头望着落日,落日有一大半已经被天地相接处茂密的森林遮盖。落日明日还会如期在东方升起,而陆小奇纵身一跃下这万丈深渊之后,将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陆小奇突然猛地站了起来,立在悬崖边的一块光滑的岩石之上,岩石反射着落日的光芒,刺痛了陆小奇的眼睛。为什么如此顽强的生命却这般过早逝去,是正道亦或是魔教掌控着这动荡不安的天下,凡人每日艰苦的劳作,力量却薄如蝉翅,最终化为正道与魔教争斗的牺牲品。陆小奇心想,如果有来世,宁可立身于魔教,也决不当凡人,否则宁愿不相信有重生。
远在远方的地平线将落日完全吞没。“爹!娘!孩儿只能来世再为你们报仇了”陆小奇向着辽阔无边的天地大吼一声,纵身一跃,消失在茫茫的雾海当中,惊起成群的蝙蝠漫天乱飞,似乎在为陆小奇控诉生命的不公。
“小奇……不要……”就在陆小奇纵身一跳的那一刹那,张大山与曾大哈刚好找到悬崖边,但一切都来不及了,两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亲爱的小师弟消失在万丈的悬崖当中,心如刀割。
“汪汪……”小黄站在悬崖边上低声地吟叫了几声,嘴里叼着从陆小奇身上扯下来的衣袖,在岩石边久久的驻立。
张大山从小黄的嘴边拿过陆小奇破烂的衣袖,豆大的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光秃秃的岩石之上,自言自语道:“小奇一定是受尽了折磨,才会选择这条路,都是师兄的不对,是师兄的失误,才酿成你的杀身之祸。”
“小奇!师兄有生之年必将消灭魔教,为你报仇。”张大山冲着万丈悬崖大声喊道。悲壮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最后消失在茫茫的迷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