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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死亡的面孔(一)

午夜,福瑞·狂怒利斧带着他的二百多号特战队员在南末旅荒原大路旁的一棵大树附近扎营。

距离迪兰祖还有二百多英里。照着这个速度,怕是这群老爷兵还得要走上三天。想到这里,福瑞有些恼怒。不过毕竟打了个大胜仗,拔掉了神圣联邦在南末旅荒原最重要的一个据点,每个回程的士兵身上几乎都扛着一大包抢来的东西。在这种情况下,你想叫他们快,他们也快不起来。

福瑞布置了游动哨和潜伏哨,然后命令部队原地休息,嘱咐他们明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安排好这一切,他在篝火旁搬了一块石头,缓缓坐下,用他仅剩的那只独眼,静静的盯着火苗。

福瑞是一个兽人。深黑色的皮肤和他有些苍老的年龄能够明晰的告诉人们,他曾经与迁跃废土肮脏的恶魔签下咒印契约,第一批跟随废星吞噬者李维安森和视界领主塞奇瓦约离开崩坏的斐鲁萨,来到现在这个米伽诺世界。后来萨多安开国君主、传奇的创世王萨多阿·诺威解放了他身陷囹圄的身躯与献祭给恶魔的灵魂,让他成为一名有自由意志、并且甘愿效忠萨多安帝国的兽人。

再到后来,他草创迪兰祖联军,加入新生的萨多安帝国,与神圣联邦一道抵抗迁跃废土的狂攻,大战败亡之门。这样一支由解放兽人、丧族巨魔和失地牛头人组成的部队,竟然战斗力出奇的强悍——在败亡之门大战中,他们先是斩杀了废土军团先锋费奇·凛风,再又是乱枪打死了身为李维安森重要副官之一的星界术士莫斯提姆。由于萨多安帝国其余主力部队都投入了围攻李维安森的战斗,他奉萨多阿·诺威严令,率领已经损伤过半的迪兰祖与神圣联邦一方的圣亚瑟所部骑士共同阻击前来驰援的食龙魔提斯亚巴顿。然而在这场终焉之战中,圣亚瑟的骑士直到最后也没有出现在战场上。孤军苦斗的福瑞一直率部牢牢的钉在败亡之门旁的山口,成功阻住了提斯亚巴顿的援救。等到李维安森战死、提斯亚巴顿仓皇撤退,迪兰祖联军几乎全军覆没,算上能救活的重伤员,出师时五千多人浩浩荡荡的人马,

就回来了三百多人。

他的妻子与两个儿子,都死在了那个血肉横飞的山口。连同一起失去的,还有他的一只右眼。

因此福瑞始终执拗的认为,如果不是神圣联邦,他的妻子与孩子,都不会死。

如果不是神圣联邦,他现在应该在某个远离首都的地方经营着一个野猪农场,搂着他有些老迈的妻子,看着院中追逐打闹的孙辈。

然而这一切已经没有如果了。

战后,福瑞在幸存的三百人中挑出两百多没有落下残疾、心有余恨的士兵,重新扯起了迪兰祖的大旗。他给这支队伍起名叫做迪兰祖特战队——毕竟,三百人而已,已经不是当年的联军了。

带着一腔对神圣联邦的仇恨,他率领这三百人在库林卡多四处出击,打击神圣联邦。福瑞发誓,要用百倍的鲜血,来告慰那些“间接”死于神圣联邦之手的萨多安帝国忠魂。群星谷、映日山、昆雅平原、剑背岭,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每到一处,全部杀光,鸡犬不留。由于他会在屠灭的联邦城镇中留下用血绘制的狼头标记,因此,他也被库林卡多的神圣联邦称作“血狼屠夫”。

直到发生在迈其尼的霍兰提斯之战,狄俄倪萨·月蚀率部援救沃野村粮站,继而中计被围。可在这样关键的时刻,福瑞和他的特战队却伏杀了狄俄倪萨派出求援的信使,致使狄俄倪萨兵败被杀。这几乎引发了一场神圣联邦与萨多安帝国的世界大战——狄俄倪萨的父亲恰恰就是琼林精灵时任首席大德鲁伊哈弗里修斯·月蚀。哈弗里修斯一度想要让萨多安帝国为他儿子的死付出代价,各族领袖经历了艰难的谈判,才使这场一触即发的世界大战消弭于无形。

随即萨多阿·诺威强制遣散了这支队伍。那天,传令兵将就地遣散的命令递到福瑞手里时,福瑞并没有表现的出离愤怒。他只是平静的接过手令,然后转身从内室中,拿出了三枚头骨。他将这三枚头骨交给错愕的传令兵,并让传令兵回报萨多阿·诺威:

这三个头骨,属于我的妻子与两个儿子。他们死在败亡之门,死在神圣联邦的怯懦与背信弃义之中。

可是,他们的死,没有人付出代价。

萨多阿·诺威卸任之后,斐鲁斯坦上台。奉行激进政策的斐鲁斯坦派人到剑背岭找到了在山中隐居的福瑞,并将当年他交给萨多阿的妻儿头骨还给他。斐鲁斯坦命令他,重建被大地震夷为平地的迪兰祖营地,重新竖起特战队的大旗,并给与了他比先前更自由的决断之权。从那之后,迪兰祖特战队被授权在没有战役安排的情况下,军事行动不需上报,可以任意出击。

至此,“血狼屠夫”再度降世。

然而斐鲁斯坦已死,新任大酋长祖达克却迟迟没有对迪兰祖的去留做一定论。

这一次云石洛克的大事,想必祖达克会有所行动吧。福瑞暗想。经年的杀戮,他已经厌倦了这种嗜血仇杀的日子,如果大酋长再一次传令遣散迪兰祖,他不再会心存怨怼,而会选择平静的接受命运。

他希望能够回到斐鲁萨,回到圣祖山南麓,那块他祖先世代居住、生他养他的草场。

嗯,再养上几头钝角牛。

几声轻轻的闷响传入福瑞的耳朵,打断了他的思路。福瑞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夜幕深沉,什么也没有。

应该是游动哨赶走了什么土狼之类的东西吧。毕竟在末旅荒原,没有了云石洛克的威胁,他还真想不出有什么东西敢来撩拨他的特战队。而布置潜伏哨和游动哨,只是他经年敌后作战形成的习惯而已。想到这里,福瑞也缓缓的躺下,在漫天的繁星中沉沉睡去。

..

“头儿,出事儿了。”

第二天,福瑞在传令兵惊惶的喊叫中醒来。他摇了摇脑袋,驱赶走剩下的惺忪睡意,然后示意传令兵继续说下去。

可是传令兵则坚持认为,作为指挥官的他应当亲自去看一眼。

等传令兵将他领到事发地,他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头。

他眼前,就是昨夜他听到轻响的方向,整整齐齐的摆着二十二具身着漆黑盔甲的无头尸体,尸体盔甲的右肩上,都用白漆绘有一个狰狞的狼头。

不会错,这都是他的兵。

“头儿,昨天的游动哨和潜伏哨,总共二十二人,全都在这儿。”传令兵的声音中,传来一丝恐惧。

福瑞倒吸了一口凉气。是谁能够这样悄无声息的解决掉这么多的哨兵?而这还不是福瑞最不解的。福瑞最不解的是,既然来人有能力将哨兵全部解决,那么为什么他不对熟睡中的其它士兵下手?

来人完全有能力这样做!

他蹲下身,仔细检查地上躺着的尸体。很快,他发现所有人的身上都没有多余的伤口,几乎全部被钝器一击命中要害。

怪不得没声音。

这是谁?放眼整个库林卡多,除了萨多安自己人,能够把活干的这么干净利落的,无非就是琼林精灵族的几个大拿。然而这些人位高权重,是断然不会偷偷摸摸跑到末旅荒原来,跟他手下一个小小的特种部队玩这种捉迷藏的。

如果不是他们,那这又是谁?!

福瑞疑虑重重。他立即整队集合,命令全体即刻进入特别戒备状态,并加快行军速度,迅速向迪兰祖营地方向撤退。

其实,实际上福瑞还有一个疑问:

这些哨兵的头,去哪儿了?

然而很快,福瑞就得到了答案。

在特战队向迪兰祖方向开拔半小时后,队伍突然停住了。他正要去前队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只见前队急匆匆的跑来一个牛头人,张口结舌的指着前方。

福瑞快步跑到队伍前端,发现在队伍行进方向不远的地上,插着两根大木棍,木棍的顶端各垂下一根长绳,而长绳上,

密密麻麻的串了二十来个人头,挂得与云石洛克一模一样。

这就是福瑞心中疑问的答案。

福瑞立即明白事起何方。他立即命令全员展开圆形防御,并采取这种防御姿势向迪兰祖推进。他还向四个方向派出侦骑,并严令侦骑不得与敌接触,如遇敌袭,迅速向本队靠拢。

然而紧张的特战队就这样慢慢的走了一天,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傍晚,福瑞命令紧绷了整整一天的特战队员全员集中宿营,并点起无数火把,将整个临时营地照的灯火通明。他将值班哨兵增加了一倍的人数。福瑞心想,如果这样都能无声无息的将哨兵除掉,那真是见了鬼了。

然而分派完一切的福瑞突然发现,白天派出去的侦骑没有回来。

十二个侦骑,一个都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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