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沉碧,如一波秋水,荡漾着单调的幽光,明亮的火光也盖不住。
“剑......这人......难道就是那人?”
步飞看着沉碧长剑,在看一眼昏迷的白袍人,脑中回忆起昨天的那一幕。
数百山贼皆伏尸,没有一丝的伤痕。
白袍人胸口的伤痕已敷上步飞冒险去找来的草药,被一条条麻布包裹。
那是步飞上身的衣服!
光着膀子,步飞没有丝毫的冷意。
此刻他们两人正在一个山洞中,可以说是运气很好,步飞没走多久就找到的。
幽光很少,更多的是黄色的火光,打在白袍人身上。
步飞看着他,也不确定,因为这只是猜想而已。
马头山虽然恐怖,但在黄灿灿亮瞎人眼的黄金下更多的是“不怕死”之徒,带着富贵之白日梦进入山中。
山中这些人不少,用剑的也不知一位。
但这白袍人给步飞的感觉实在是太平凡了,而他的剑却是那么的耀眼,这不得不让步飞去深思。
人平凡剑耀眼,这只能说此人非常的沉迷剑,眼里心中,除了剑就没有其他了,剑就是他的全部。
他的精气神都汇入了此剑中。
沉默。
步飞在沉思,思虑着怎样走出这座大山。
白袍人的伤口太深了,草药只能顶得一时,却不能长久,需要快点缝合。
太阳开始下山了,可这该死的白雾却还是老样子,还是那么浓。
“走.....”
就在步飞犹豫之时,一道虚弱到极致的声音响起,如暴风雪中的火苗,随时要灭掉。
步飞转身望去,白袍人已醒,这是奇迹。
武者的听力可是非常好的,即使这个字小得比针落,但步飞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他问:“现在走?”
白袍人的双眼睁得很是艰难,头每挪动一点都要花上很大的力气,蜗牛都要比其快上百倍。
他这是要点头。
“好。”想了一下,步飞同意了,天大地大——救人最大!
况且此人说定就是那人呢。
说也奇怪,此刻的雾竟然变小了,没了雾的遮掩,步飞迅速确定了自己所在的位置,找了一条最近的路飞奔回贵平城。
他的步伐很稳,根本就不用怕伤到白袍人。
半昏半醒的状态,白袍人的右手依旧紧握着长剑,不曾掉落。
到了城中医家,白袍人才彻底的昏迷过去。
三日后。
“醒了?”步飞道。
白袍人点头:“谢谢你救了我。”
他胸口处缠着白布,躺在床上,气色好多了。
步飞倒了杯酒,一饮而尽,问:“马头山的五位当家是你杀死的?”
这三日,马头山四大当家的死讯轰动全城,大街小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皆拍手称快。
比瘟疫还可怕的马头山五大当家终于死了四位了!
官府更是松了一口气,作恶多端十年的马头山山贼终于被无名英雄伏诛了,虽然还剩一位,但已经翻不了什么浪了。
据从马头山回来的武林群雄说,那一夜,在某个无人区中剑气滔天,有仙神凋零的异象出,紧接着一道蓝中带红的剑光直冲天际。
第二日他们去那一看,那是一个修罗炼狱,地是红色的,各种残肢肉沫一地,其中就有四位当家的尸体。
步飞心里很清楚,马头山的五位当家都死了,没有一个活下来,只是有一位还没被发现罢了。
白袍人很坦诚:“他们该杀。”
“嗯,他们确实该杀。”
步飞道:“你安心养伤吧。”
说完,他便拿出刚从连云阁买来没多久的“撼山枪”出来,翻开泛黄的纸观看。
步飞已经确定自己的运气就是此人带来的,如不是他,自己现在还在荒无人烟的马头山苦苦搜索呢。
虽然很想谢谢他,但步飞还是忍住了,因为每个人的心中都是有傲气的,尤其是像他这种绝代天骄,二十开头便已经能败宗师的天骄。
白袍人也不打扰步飞,安静的躺下,双眸中满是感激,这救命之恩他司徒慕白记住了。
这两人不再说话,各做各的,一个武痴一个剑痴,前者专心致志的看着手中的秘籍,后者忍着胸口的伤痛把剑晃来晃去,仔细一看韵味十足。
真是两个痴啊。
两人除了吃饭换药之时说过几句话之外就再也没说过了。
“你是宗派出来的?”突然,某一天步飞问。
司徒慕白诧异的看了一眼冷如玄冰的少年,道:“剑宗。”
这下轮到步飞震惊了,道:“十大宗派之首的剑宗?”
“对。”
“中原三千宗,剑宗为之首,剑圣辈出,引领宗派,当今剑子更是天赋异禀,宗派界年轻一辈第一人。”
“在强又能强得过朝廷?还不得臣服在朝廷的面前下。”司徒慕白双眸暗了下来。
“宗派看似风光无限,但只要朝廷的一句话,也还不是得灰飞烟灭。这上千年来已不知有多少武林宗派世家豪族被朝廷铁骑踏碎,成为历史的尘埃。”
“朝廷......”
步飞一叹气,说:“他已经不是我所期望的朝廷了,为了一己之私无视边境的上千万的无辜百姓于火海中。”
步飞也不知为什么突然间话题就转到了这,他的本意是想要了解关于宗派界的更多信息的。
司徒慕白则是因满腔对朝廷的愤怒,这些年来已经不知有多少的宗派莫名其妙的在一夜间被朝廷夷为平地。
他们虽然不满,但也依旧无可奈何,当今的朝廷已经不再是以往的朝廷了。
其实,两人都是刚认识没多久,本不说这些关于内心深处的话的,但是相处了近半个月,两人都彼此对对方好感,直觉中可以相信。
而且他们两人还有一根线连着彼此——恩情。
接下来,两人都很默契的打住了,或许这是这半个月来他们话最多的一次吧。
两人都有很多的共同点,再者,司徒慕白身为一位堪比宗师的强者,却没有一点架子,说这话也不突然。
司徒慕白的伤势的恢复速度那叫步飞震惊,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竟然就可以生龙活虎了。
如果要是步飞也认真的算过自己的伤势的恢复速度就觉得很平常了。
司徒慕白没有着急离开,因为心中有一个声音竟在呼唤自己,不要走那么快。
果然,不要走的原因就出现了。
步飞很直接说:“我想要和你比武,你压制境界同境一战。”
这是他思虑很久后才做出的决定,丝毫不怕因此而触怒一位宗师强者。
在他看来,自己好不容易才和一位宗师强者有关系自己不好好利用一下那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可以说他的胆子很大,大到可以把天都装下去。
司徒慕白看了一眼步飞,一会儿后道:“好,我答应你。”
这个比玄冰还冷的少年突然间竟给他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就像其瞳孔一样深不可测。
一位先天四重的少年竟然要一位堪比宗师的存在来当陪练,而且还说得很堂皇,不是吃了豹子胆就是疯了。
不过,此人很淡定,眸子深邃,只要是人看一眼便可立刻抛去这种最真实而又最荒诞的想法。
一位堪比宗师的存在被一位先天境要求当陪练,这本是一件很耻辱的事,不过司徒慕白却完全没有这个想法,因为此刻的步飞有一种魔力,陪练是应该的。
那是一种无上的威严,不容拒绝亵渎的威严。
况且强者这种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架子本就不适合他。
“此人……”
步飞四周一下就多出了无数的迷雾。
此人非凡,这是司徒慕白的想法。
双耳听到司徒慕白的同意声,步飞微微一愣,随即心中大喜,脸色微变,有些惭愧,随即抱拳一拜道:“谢谢你。”
他还贴了一句话:“不会让你失望的。”
很自信的一句话。
步飞,他就很自信。
司徒慕白微笑道:“我很期待你是怎样让我不失望的。”
又道:“应该是我谢你才对,如不是你救了我,世上早已没有司徒慕白这人了。不就是陪练吗,就算是要我命都行。”
步飞尴尬,显然司徒慕白一下就戳中了他的内心。
他拿起酒壶想要倒杯酒喝以暂时自己的尴尬,可是酒壶竟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