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音冲进来的几个人都没有说话,似乎都在看着兆阳,李姐却插进来说我闹着要她收拾兆阳的东西,赶他出去。我感觉到了所有的目光又都停留在了我身上,我向后缩了缩,缩到了角落里,却怎么也无法控制泪水,余洁过来想要安抚我,也被我躲开了,那一刻我突然抗拒所有人靠近我,心一点一点的被落寞哀伤所笼罩。
“你们不就是看我瞎了,什么都好隐瞒么?反正我都已经瞎了,还能怎么样?好啊!我苏沫也不是泥捏的。从此以后我就是我自己,和你们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放手!”我用力甩开兆阳过来抱我的手,摸索着向外走去,我不要在呆在这里了,我要找回我自己的世界。
“沫儿,你怎么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沫儿,不要再闹了行吗?”兆阳的话刺激到了我,是啊!我现在脾气暴躁,自然是我瞎胡闹了。我满脸泪水却依然笑了出来。
“是啊!我是瞎子,自然是胡闹了!不然怎么知道我瞎了呢?”我继续摸索着往外走,甩掉了想要扶我的手,撞在了墙上,却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沫儿,你到底要怎么样?你。。。”
“我干什么要你管?死了都不要你管!”我声嘶力竭的吼了出去,就是在告诉所有人,我生气了,很生气!
“小沫,怎么了?怎么摔成了这样?让你们照顾小姐,你们就这样照顾的?”黎浩东伸手来拉我,也被我甩开了。冷冷的笑着。
“是啊!我多需要人照顾啊!没有人照顾,我苏沫就活不成了!我有多悲催?为什么总是这样对我?那些年我没有你们照顾,不也一样活着?”我推开黎浩东,跌跌撞撞的往外跑,被兆阳一把捞住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沫儿,我错了!我错了!不要这样,很危险的!沫儿,好沫儿!我们回去,你说什么我都听都会去做,就是别这样吓我!沫儿!”兆阳任我在他怀里挣扎反抗就是不松手,直到我筋疲力尽的瘫软在了他怀里,他俯身抱起我走回房间。
“沫儿,你怎么了?是我哪里做错了么?为什么生气?为什么发那么大脾气?”我不理他,拉过被子,钻进被子里蒙住了头。是了,现在的我要是离开了人,根本没可能照顾自己,我甚至连门都出不去。泪水越来越汹,我终于没能忍住,压抑着缩在被子里哭了。
“沫儿,我让他们都走了,现在就剩咱们俩了,可以告诉我,你怎么了么?”兆阳在我身边坐下,轻轻的扯开了被子,俯下身来抱我。
我突然不想说话了,就那么悄然的流着泪,背对着他。
“我知道看不见的人,都会很敏感,也许是我的情绪影响到了你!可是沫儿,你要理解,我不是不想告诉你,而是很多事都是需要时间的。沫儿,不要生气了,你知道刚才的你让我有多害怕?就好像你要离开我。”兆阳顿了一下,低下头来亲吻我的头,为我理顺凌乱的发丝。
“沫儿,是因为我,才生气的么?好了,我认错!但是你也得答应我,决不能再闹着离开!你知道的,我不会再放手,让你离开我的!”我依然不吱声,只是泪水渐渐的止住了,可是我的眼睛突然间刺疼的我尖叫了起来。那疼痛就好像脑袋要被撕裂,眼睛被挤压的疼。我感觉到了兆阳的惊恐,听见了匆匆而来的余洁和维森的声音,可是那疼痛却犹如地狱烈火般令人难以承受。。。。
醒来,眼睛被厚厚的纱布包着,似乎还有什么,我总是觉得缺少了什么,我的手抬起来伸出去,在半空中乱摸着,被一双大手接住,握紧了手心里。
“沫儿,你醒了么?感觉怎么样?”是兆阳的声音,只是那声音有些许疲惫,暗哑。
“我,怎么了?”我不能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声音却似干裂嘶哑。
“你是突发的症状,沫儿,幸好维森他们都在家里,不然。。。我就会失去你了!我好怕!知道么,那一刻就像是回到了十年前,我看着那具尸体的感觉,这世界都空了!”兆阳亲吻着我的手,紧紧握在了大手手心里,疼惜的说着,眼泪大颗大颗的滴落在了我的手背上。
“我,头疼,可眼睛。。。为什么也疼?”
“因为你脑神经受了刺激,有可能会恢复视力,只是你的保持安静的,不能再那么暴躁的了。会有危险。”说话的居然是维森,我怔愣的扭头向着声音的地方。
“呵呵。。。怎么很奇怪么?我是维森,调皮鬼维森啊!别告诉我你不认识啊!我会很桑心的!”
“切!把你化了灰我都认识!”
“化了灰?什么意思?”维森疑惑的问了一句,我不可抑止的笑了。兆阳似乎背过脸去了,我知道他是真的哭了。这个人还真是,从小到大从来没见过他的眼泪呢。我的心瞬间酸涩了。
“好了,不说玩笑了,你需要休息,我先去处理一些事情再来看你!”说着维森突然靠近我,在我脸上亲了亲,说。
“洪兆阳脸都黑了,我再不走估计要跳起来打人了!”说着维森嘿嘿一笑,跳起来就跑了。
我还在愣神之际,感觉到兆阳已经伸手抱我入怀了,我想要挣扎,却被他抱得更紧了。
“沫儿,让我抱抱你!别离开我好么?我很怕,真的很怕!”第一次感觉到兆阳的怀抱竟然在颤抖,我的心也慌乱的,偎紧了他的怀抱。
“沫儿,余洁说你问她我是不是有事。是我没告诉你,阿芬出事了。我怕你想多,才没敢说,但是我去看她了。”兆阳坦然的说着,大手轻轻的抚过了我的背脊。
听兆阳说,阿芬在疗养院很暴躁,就把她单独关在一间屋子里,平时也就是护工进去清理卫生,给她送饭,可是哪天大早进去就没见人,窗户却被打破了,栏杆也被扭弯了,护工害怕,就托人去找,才在楼下的水池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阿芬。
兆阳说他赶到医院的时候,阿芬只挣扎着说了一句,爱他好累!就咽了气。
“所以你会心情不好?是因为阿芬死了?”我不知道我该用什么态度去看待阿芬,只是心里也一样清凉凉的。
“她死了,我知道一直以来她只是爱上了我,可是我心里除了你,谁也装不下。沫儿,我只是觉得难过而已!”兆阳抱紧了我,声音里里满是哀伤。是了,他一直都是个重情重意的人,一时之间陪在他身边十几年的朋友死了,难过也是正常,只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阿芬一个女人半夜睡不着了,就算砸烂了窗子,那比手指还粗的铁栏杆她是怎么扭弯的?还有就是她的病房在五楼,她又是怎么下到楼底的?经鉴定她的死亡是因为,粉碎性骨折的碎骨刺入脾脏,就这么死了么?我的心里一阵悲凉。当初我刚刚记起往事,曾打算放手兆阳,可是她居然要劫持晓瞳,能伤害一个孩子,我不认为她会有多单纯。只是现实依旧令人觉得压抑。
“沫儿,这一生除了觉得辜负了你之外,我从没有觉的欠她什么,只是人死了,突然觉得难过而已了。”兆阳就那么揽着我靠坐在病床上,轻声的叹息着,勾起了许多的前尘往事。
原来认识阿芬并不是偶然,是阿芬去找祝桐,要见她父亲,那个时候的阿芬还是刚从农村逃出来的孩子,祝桐也是看她可怜就收容了她,带她去探望了她的父亲,回来把她安置在了一所住宿学校,费用都是祝桐掏的,只希望她不要再有父亲的负担,好好活下去。谁知她父亲二次被抓之后,她就失踪了,祝桐找过她,可是没有找到,也就作罢了。毕竟她自己选择的生活方式谁也没办法阻止。
可是她再次出现,却是在医院,她不说这些年去了那只告诉了祝桐,那个害她差点送命的地方,隐藏了大量的毒品。祝桐和兆阳去抓了个现场,那一次祝桐为了护兆阳受了伤,只是谁也没告诉我。
那以后,阿芬就以线人自居,每每来警都是找兆阳,有话也只和他说。兆阳也很无奈,所以才急急的和我办了婚事,可她竟然没事人似的,只是很聪明的说,兆阳有了媳妇就不要她这个妹妹了。兆阳不好意思才继续和她接触,没想到会惹来后面的事,后悔了,却又无可奈何。也许这就是天意。让他一再的失去,幡然醒悟,就和阿芬说清楚了,他的心里谁也装不下了。是阿芬不愿离开,其实她还有更好的选择,可是却决定了留下来,在他经常去的地方经营起一家餐厅,就那么陪着他,还会经常去家里陪老爸老妈。曾经老妈也动摇过,可是他都没答应,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不舒服,也许这就是命运吧。
他记得很清楚,阿芬有时故意制造气氛,可是每次一接近她,就会看见我震惊错愕哀伤决绝的脸,就什么心情都没了!兆阳搂着我轻笑了笑。也正是因为这样,在看见我的时候,才会那么快的要求复婚,只是很快发现我们在一起,是那么的顺理成章,没有一丝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