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林学建的一个亲戚的家。那天,接到她的电话之后,林学建马上开着轿车来了,把她直接送到离这里十几里远的镇上医院,刚到医院她就发作了。好在还是顺产,母子都十分平安。只在医院呆了三天,林学建来不及把朱雪玫送到乡下,就回城里去了。林学建对躺在病床上的她说:“妹子啊,我要回去上班了。你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等你满月之后,如果你愿意在农村住一段时间的话,我亲戚会来接你的。”望着林学建那张笑吟吟的脸,以及那两道关注着她的柔和、亲切的目光,朱雪玫不知道为什么想哭,甚至有躺在他怀里痛痛快快哭一场的欲望。“谢谢您------”她的泪水终于下来啦,顺着她的耳际往枕头上滑落。他宽厚的笑了,用软软的手把她的眼泪揩去,说道:“你安心休养,我会来看你的。”说罢,轻轻拍拍她的脸庞,走了。
“朱妹子,朱妹子,吃饭了。”一位穿着一身兰色裤褂的农村妇女快步走过来,这是林姐,是林学建的远房亲戚,朱雪玫就住在她家。林姐把她手中的孩子接了过去,两人相跟着,回到了那个一楼一底的农家小院。早餐十分丰富,有鸡汤、牛奶,稀饭,干饭、包子、煎蛋,还有酸菜和豆花。朱雪玫平常喜欢吃农村做的豆花,又白又细嫩又绵实,拈起来颤悠悠的,沾上麻辣调料后,那滋味简直不说了。可是,今天她却只喝了一小杯牛奶就不想吃了。林姐看她不吃,有些慌神的说道:“朱妹子,你怎么不吃哪?你带着孩子,可得多吃点啊。”朱雪玫在她的劝说下,又勉强吃了小半碗稀饭,就把碗搁下了。
等林姐下地,波波也吃过奶睡了之后,朱雪玫一个人坐在堂屋的竹沙发上,看着满是雪花、歪歪扭扭的电视画面,居然就有一种想伤伤心心哭一场的感觉。
朱雪玫现在最想的人,居然不是宋枝权,而是林学建了。此刻,林学建那清瘦的脸庞又浮现在她的眼前,那双生动的,火辣辣的眼睛也深情的凝视着她,使她不能自己的颤栗了一下。朱雪玫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日子的夜晚,自己从来也没有梦见过宋枝权,却几乎天天梦见林学建。也许,是在她几乎绝望、精神处于崩溃的时间里面,他尽到了一个男人的职责?或者,是在她身体开始嬗变的时候,在分娩的巨痛中,他天天都如同守责任的丈夫一样守候在她的身边?她知道他身上担负的职责,也知道一位区委的组织部长,他的每一天都是被工作排得满满的,这,从他不时焦虑的看着手上的手表、以及那不时响起来的手机声音就可以看出来。可是,一直到他走,她都始终没有说叫他走的话。她怕他走,喜欢让他在自己的身边,好像只要有了他,自己就有了倚靠,有了主心骨。她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也告诫自己千万不能这样想,可是人的心理就是这样,明明知道不能这样想的事情,就好像有了鬼魅一样,躲在灵魂的深处,一有空闲就跑出来,骚扰着她。“呃——”她叹了一口气,努力用手在自己面前挥了挥,要把林学建从自己面前赶开,却“扑哧”一声笑出声,站起来,要去倒开水。这时,她好像听见院子外边有隐隐的汽车的声音,仔细一听,又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