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翠竹林中。一黑一白,一前一后,身影疾行。
两人保持数丈,白衣男子健步如飞,时而手拨竹身,时而脚点平地。两人距离正在以尺为单位渐渐缩短。黑衣女子不时回头张望,脚下更急。大约行了半柱香时间,眼看两人仅隔一丈有余,此时却突生变故!前方出现了一股强大气息,斗笠下的表情严肃起来,一股压迫感唤醒着每一根汗毛。
几个喘息间,一条黑影出现在二人面前:“你先走。”低沉的男音穿过面纱,传入白衣男子的耳朵,脚下却没有半分犹豫,继续挺身追赶。见白衣人穷追不舍,黑影冷笑一声,挥手将什么东西抛到前者脚下。周围一片漆黑,唯恐被暗器所伤,白衣人急忙双脚点地,侧身躲避。“咚”几颗鸡蛋大小的圆球落地,顿时浓烟障目。白衣人手捂口鼻,一股内气自掌心处喷出,使面前的浓烟消散不少。然而,一男一女却踪迹皆无......
白衣人站在原地,遥望远方,心中暗暗后悔。自己过于谨慎,放走了这女子,她怀中之物要从何查起...想到此处,双拳紧握,指甲陷进掌心。
身后一阵响动,几人已站在他的背后。缓缓转过身,四人容颜收入眼底。中间的人正是掌门童铖和房长老,洪铮、栾羽站于两侧。
想不到这家伙脚力如此之好。
“黑衣人逃往何处?”房长老问道,言语中带着怒气。
“跟丢了。”白衣人缓缓道。
“跟丢了?我看...你们是一伙的吧!”房长老怒气更胜。
面对质问,白衣人不怒反笑,“哈哈,前辈说笑了,倘若晚辈伙同那贼人,那么在大厅之内我为何于关键之时道破毒酒,现在又为何不与她一同逃走,而选择留在此处被各位责问?”
“这...就算你们不是同伙!那你为何从大殿内突然闪出,让贼人有逃跑之机?这你又如何解释!”房长老稍微平复的情绪又激烈起来。
“那贼人武功极高,能与两位前辈和一众弟子战得难解难分。而晚辈武动低微,只是担心被波及,所以想抽身于大殿外,至于帮助贼人逃跑...纯属误会。在下一路尾随,追寻到此,倒是想帮忙搜集些蛛丝马迹,请两位前辈明鉴。”白衣人娓娓道来。
这一席话,有理有据,合情合理,没有任何迟疑停顿,房长老看向童铖,后者点头道:“看来是我们错怪于你了,老夫在这向你赔礼道歉。”
“前辈言重了。”白衣人拱手道。
一阵嘈杂人声,众弟子赶到,人人高举火把,此地亮如白昼。方鹤林亦在其中,胸口起伏,喘着粗气,看向五人。他的身边站着一位少女,年纪和方鹤林相仿,身材纤细,个头在六尺左右。两条马尾垂在两鬓,往脸上看,柳眉弯又细,杏眼水灵灵。胆鼻樱桃口,牙齿白如银。日后长大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身着一袭黄衣,显得活泼俏皮。更重要的是,小小年纪,却有一等伏士的实力!此女天赋可见一斑。
抢步上前躬行一礼道:“师父,父亲。”
“你来干什么?”房长老面露不悦,严厉道。
“我...他们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少女小声嘀咕道。
“胡闹!没规矩的丫头。”房长老训斥道。
“好了,房师弟,你也不必过于苛责,苓儿也是门中一员,想为山门出力,无可厚非。况且她与一众师兄弟同行,也算稳妥。”
“掌门师兄说的是。”房长老已无怒色。
“嘻嘻,还是师父讲道理。”少女抿着小嘴道。
房长老听到此处,眉头紧皱瞪了少女一眼。
“喂,你这人好生奇怪,自称外门弟子,到了内门却不以真面目示人,是不懂礼数还是面目可憎见不得人啊?”少女对着白衣人,张开小嘴如竹筒倒豆子一般。
“咳咳!抱歉,是小女唐突了。不过此话倒也有几分道理。”房长老接过话头道。
“在下并非故意如此。”白衣人拱手道。
“少侠对我山门上下有救命之恩,可不拘泥于此。此地不是讲话之所,请随我们回去细谈。”童铖温和的笑道。
“晚辈愧不敢当,一切全凭前辈安排。”白衣人躬行一礼道。
留下若干弟子继续搜寻黑衣人的下落,其余人等朝竹林外行去。
内门一处偏殿内。童铖、房长老、栾羽、洪铮、方鹤林、黄衣少女、白衣人以及部分门中弟子分宾主落座。
“少侠,此次多亏你,我山门才得以保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上首位的童铖微笑道。
“前辈不必客气,晚辈确实有一个要求,希望您能答应。”白衣人站起身,拱手道。
“老夫一定尽力办到。”
“请恕晚辈触犯门规之罪。”白衣人朗声道。
“触犯门规...从何说起?”童铖眉头轻皱,疑惑道。
“晚辈明知蒗剑门每年收十名弟子入门,却于内门渡中,将其他闯门者擒获,成为唯一到达之人。便是破坏了这规矩。”白衣人缓缓道。
闻言,在场的所有人大为惊骇,这是百年之内从未发生过的事情。一个人将所有人擒获?先不说人数之多,区域之广,内门渡并非一个广场,其中遍布各种猛兽,这事众所周知。能够只身一人毫发无损闯过山门已是不易。如果照此人所说,那他是何等可怕的存在。
大厅中一片寂静,众人简直难以置信。
“你?你是说...你一个人?两日内擒获所有其他外门弟子?你当我蒗剑门是什么地方?这...这不可能!要我们如何相信?”房长老被这天方夜谭搞的乱了方寸,竟口吃起来。
“少侠,我且问你,其他人现在何处?”童铖深吸一口气问道。
“前辈尽管放心,我将他们安置在一个及其安全的地方,并无性命之忧。”白衣人淡淡道。
“好,老夫信你,也答应你当此事从未发生。这么问有些冒昧,但是我又不得不问,你究竟是何方神圣?”童铖轻吐一口气道。
白衣人略微迟疑,抬手慢慢摘下斗笠,一张古铜色的俊脸在灯光下显现......
“韩玉!”“韩兄!”方、洪二人一脸错愕。
“是你?”房长老端详片刻,似想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之人。“不可能,这不可能!”
童铖及其他弟子在状况之外,莫名其妙的望着说话的几人。
“房师弟,为何如此说?”童铖好奇地问。
“回掌门师兄,我于一年前见过此人...”随后房长老将一年前的事全盘托出,“一年时间,就算刻苦修习又能到何种地步?好,如果熟悉地形,侥幸躲过野兽,平安到达内门,我还相信。但...依他所说,我实在怀疑。”
“的确不可思议...”童铖深深地望向眼前的少年。
“掌门师尊,弟子有一方法立刻能分辨此人话中虚实!”角落里传来一声低喝。一名青年缓缓走出,众人侧目,正是祁东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