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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别离

一切就像小溪水,慢慢地悄悄地进行着,不知不觉中假期要到尽头了。一起经历过高考的朋友们就要各自奔去自己的学校了。纵使心里万般舍不得,但也无可奈何。靳辰芊恨不得把李婧冉他们全都装进口袋里带去自己的学校。没想到以往说着的要永远在一起不分开,全都变成了空许。这也许就是成长。靳辰芊害怕了,怕这些形影不离的好朋友,会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全都在几年之后变得冷漠,变得陌生。也怕他们遇到更好的人,然后就把自己挤出他们的记忆里。毕竟,她刚刚开始学着接受别离,就要跟生活十几年的父母和同窗三年的同学们说再见了。

靳辰芊走的这一天,靳妈靳爸做了好多靳辰芊爱吃的菜,靳妈让靳爸去买了很多海鲜,螃蟹、虾子、蛤蜊……全都是靳辰芊平时最喜欢吃的,到了A市就吃不到了。好像想让靳辰芊一次吃个够。连平时跟靳辰芊斗嘴的靳宇末也乖乖听话,不吵不闹。这些突如其来与平时不同的待遇,让靳辰芊更加意识到分别,又多了一些惆怅。不过,她知道自己不能难过,因为老爸老妈会更难过。靳妈经常说:“你快考上大学出去吧,别在家里了,我还得伺候小姐。”靳爸也常常说:“等你考上大学了,我就带你妈去旅游。”靳宇末也经常对着靳辰芊大声吼:“你快上大学去吧!哼,什么都管!”现在,真的到了这个时候了,靳妈一脸和颜悦色,没有一点脾气。靳爸也没想到又有了靳宇末拴住了他的旅行,靳宇末也悄悄跟靳辰芊说:“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平时自信满满说着不管离开家多久都不会想家的靳辰芊,现在心里想的却是时间再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让她多在家里呆一会,让她再看看她的老爸老妈,还有那个稚气未脱的弟弟。

正在吃饭的时候,有人敲门。靳宇末说:“我去开门!”他打开门之后就大喊:“五姨五姨父好!”听见他喊,靳爸靳妈还有靳辰芊一起出去迎接。五姨是小学副高级数学教师,五姨父是政府里的公务员,他们有一儿一女,是跟靳辰芊从小就在一起的哥哥姐姐。他们一家人都很疼爱靳辰芊,好像把靳辰芊当做他们家第三个孩子一样对待。在靳辰芊心里,他们也早就是一家人了。姐姐在全国著名的首都的一所大学里上学,是最值得骄傲的。现在靳辰芊也要去上学了。最让人感伤的是,哥哥无法跟靳辰芊说一路顺风了。哥哥二十四岁那年因为先天性心脏病去世了。从那时起,姐姐变成了五姨家里的小肩膀,五姨跟五姨父也在那一瞬间生出了好多白发,一下子憔悴了好多。靳妈也经常会在想哥哥时候泣不成声。哥哥开始变成我们不敢轻易提起的话题。怕惹一大家子人难过。但是每个人的心里都没有忘记那个温柔的红衣少年。靳辰芊也相信,哥哥会知道她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她相信哥哥会看见现在他们所有人,她也相信她最爱的哥哥会祝福她,为她感到高兴和骄傲。

五姨跟五姨父带了很多靳辰芊爱吃的东西,让她带着去学校吃。但是实在太多了,行李箱已经装不下了,只能带一部分。不过靳辰芊还是很开心。从小她就是所有人都宠的小孩,什么都不用去想。而现在,即将就要像小鸟一样飞出天际独自翱翔了,靳辰芊心里又害怕又期待。

靳辰芊跟同学们一起谈天说地,期待大学里的生活。希望有个好条件的宿舍,能认识三个死党一般的舍友,能一起玩一起吃,决定大学生活里要干什么,幻想会不会像电视剧里一样喜欢上一个人,展开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幻想大学里的学长温不温柔,学姐漂不漂亮。猜测学生会里都是什么样子的。一切都很期待,当然,最期待的还是大人们嘴里常说的自由。

人们没有改变时间的超能力,该来的还是来了,靳爸要去送靳辰芊去火车站然后一起坐火车去学校。本来一家人都会去的,但是靳宇末还得上学。所以靳妈留下来照顾靳宇末,靳爸自己去送靳辰芊。提着行李出家门,坐上自己家的车,车子发动,看着沿途熟悉的风景慢慢地留在身后,靳辰芊心里很不舍,很悲伤。靳爸还跟她开玩笑说:“哈哈,你妈平时往外撵你,估计现在正在家趴在床上蒙着头哭呢!”靳辰芊本来就难过的想哭,听靳爸那么一说,眼泪突然就蓄满了眼眶,之后就拦不住的往下流,靳辰芊怕靳爸笑话,别过头去,悄悄地用手擦。靳爸可能看见了没说话,也可能专心开车没看见。父女俩沉默了一小会儿,车子上了一天比较颠簸的路。靳爸开始跟靳辰芊说:“你小的时候,经常骑摩托带你们走这条路,你妈抱着你,一路上颠的摇摇晃晃的,你还能睡着。跟现在一样能睡。那时候真是穷啊,冬天也得吹着风骑摩托车。”听得靳辰芊又心里悲伤了,但是,老爸一路上跟她说那么多,大概也是想趁送她去学校之前,多跟她说说话吧!靳辰芊强颜欢笑地跟靳爸开各种玩笑,找各种话题说。说着说着,她都困了,但是她不敢睡,怕老爸自己开车寂寞,怕老爸自己开车无聊也会困,怕睡觉时间过得太快,一睁眼就到了。

一向不舍得花钱的靳爸,在车站给靳辰芊买了饮料,买了吃的,还买了瓜子说在车上无聊的时候嗑着吃。看着眼前非要帮她拉着行李走在前边的父亲,靳辰芊的眼眶又湿润了。平日里不羁的女孩突然就变得多愁善感了。不离开家,不知道想家什么感觉;不离开父母,不知道在父母有多幸福;不离开生长的地方,不知道游子的哀愁。

坐在火车上,跟老爸嗑着瓜子,跟周围的乘客聊着天,果然靳辰芊是随了靳爸,跟谁都能聊到一起,就是一帮人说说笑笑的,靳辰芊之前的忧伤也慢慢缓和了。时间在慢慢过去,夜幕随着火车的前行也慢慢降临,火车上的灯熄了,外面的光透过玻璃一闪一闪的从靳辰芊的眼前略过,靳辰芊突然想如果一直像这样平静也不错。靳辰芊爬起来看了一眼下铺的老爸,靳爸已经睡了,打着浅浅的呼,今天一天应该是累了,好好睡一觉吧。靳辰芊躺下来想起了仓央嘉措的一首诗:

《见或不见》

你见,或者不见我

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

你爱或者不爱我

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

你跟,或者不跟我

我的手就在你的手里

不舍不弃

来我怀里

或者让我住进你的心里

默然相爱

寂静欢喜

靳辰芊微微一笑,觉得现在的这样就好,现在的幸福正好。伴着这样的欢喜轻轻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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