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偏屋之中,烛火的炽热穿不透屋内的冰冷。
吕载舟手臂一紧将眼前女子提到跟前,猛兽般的目光如利刃一般刺入珠光闪烁的明眸之中。
此刻如待宰小鹿般的可怜女子,正是吕载舟青梅竹马的皇后,刘道远的独女,刘双馨。
数息的对视仿佛经历了漫长的人生。
刘双馨此刻的眼神不像有什么隐瞒,看来自己的师傅丝毫未曾将君臣的恩怨告诉他的女儿,想到这吕载舟心中有几许释然。
面对吕载舟突如其来的试探,虽贵为皇后却纯真善良的刘双馨数息之后才缓过神来,猛然挣脱吕载舟的手臂往后退上两步,圆睁的双眸死死盯着吕载舟道“你要对我父亲做什么?”
“以弑君之名,罢免他的相位,当即处死”吕载舟淡然道。
“不,不可以”刘双馨失声道。
吕载舟注视着自己的妻子,儿子的母亲,却无半点怜悯,目光之中尽是冷漠。
腹部的绞痛本就让玄静痛苦难当,而依吕载舟所言,只怕明天早朝之上刘道远便要遭殃,而自己被缚玄阳玄清肯定又不敢有何动作,想到这玄静更是焦急万分。
如瀑的秀发荡落腰间。
在吕载舟的注视之下,刘双馨从发髻上取下凤首金簪,双手紧握抵在胸前,金簪的锋芒直指挺坐在床上的吕载舟。
“你要杀我?”吕载舟目光又是一冷。
“不”
刘双馨娇躯一震,连忙调转金簪将锋芒对准自己的喉咙哀求道“载舟,放过我父亲,否则...”
“否则如何”
“否则我死在你跟前”刘双馨决然道。
吕载舟心中一惊,自幼柔弱的刘双馨竟有如此一面。
寒风呼啸,乾清宫的门窗吱吱作响。
吕载舟挺身坐起,赤脚缓步朝着刘双馨走去。
望着不断逼近自己的吕载舟,刘双馨却如撞见幽冥一般竟不由往后退却。
咚!
背靠墙壁的刘双馨紧了紧手中金簪,慌忙道“别过来”
一步之遥的吕载舟止了脚步,探出右臂停在刘双馨跟前冷然道“给我”
或许是太过紧张,刘双馨贝齿下的嘴唇渗出血丝。
“给我!”吕载舟猛然喝道。
伏在地上的玄静为之一震,吕载舟竟在这喝声之中灌入真气,刘双馨一普通柔弱女子哪里承受的住。
果不其然。
喝声炸响之时,本已心弦绷紧的刘双馨目光突然有几许涣散,紧握金簪的双臂陡然一紧,凤首金簪的寒芒向刘双馨咽喉要害上刺去。
吕载舟原本是想趁刘双馨慌神之际夺下金簪,却没想到灌入少许真气的这一喝声竟有如此大的威力,不但让刘双馨精神涣散,就连身体也不受控制起来。
金簪距刘双馨脖颈本只有一尺之遥。
“双馨”
情急之下,吕载舟身体前倾右臂一捞打算拦住金簪去势。
眨眼间,吕载舟的右手扣住了刘双馨的左手腕,金簪锋芒相距脖颈不足两寸。
或许是刚才用力过猛,也或许是刚才恍惚之间寻死的念头并未散去,刘双馨手腕虽被拦下,可身体却不由前倾,脖颈朝着金簪继续压了过去。
吕载舟右臂一紧急忙将刘双馨的双臂带向自己胸前,连带着刘双馨整个人登时快上几分。
吕载舟连忙左手化掌朝向刘双馨的胸前抵了上去。
“叮”
金簪落地的脆响在屋中荡漾,窗外狂风呼啸,似乎怒斥着世间的不公。
可是.....
吕载舟右手按在左胸前,左手向刘双馨抓去,却被她身子一矮滑步躲过,而胸前渗透玄黄色锦衣的血和地上凤首金簪上留下的血迹一般鲜红。
刚才双目呆滞涣散的刘双馨此刻目光之中虽噙满泪水望着吕载舟,但兀自喘着粗气的吕载舟知道,她眼中看的不是自己,而是远方。
“爹,我终于为你报仇了”刘双馨任由泪水划过脸颊,轻声说道。
口中溢出的献血滑落在地,吕载舟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栽倒在一个柔弱女子手中。
“你不是刘双馨,你到底是谁!”吕载舟力竭跪倒在地,使出全身力气问道。
“呵呵!”刘双馨冷笑一声,噙满泪水的目光变的炽热如火,歇斯底里道“我父亲就是被你以狩猎之名谋害的九秋国前任大将军,武煜夫”
“哈哈哈哈”
笑声在屋中飘荡。
机关算尽最终却落的这般结果,唯有狂笑才配的上这荒唐的人生。
吕载舟双目低沉的看着武虹,满口的献血让狂笑的他更添了几分狰狞。
数息之后。
吕载舟身体猛然一缩然后倒在了地上。
武虹疾步走到玄静跟前,将他抬到床上。
“玄静公子”武虹轻声唤道。
一个时辰之后,宰相府书房之中。
“刘大人,我深夜到此,是奉娘娘口谕,请您快跟我到宫中走一趟”一五十岁上下,身穿便服的无须白净男子将一拇指大小的铜制小鹿递给刘道远,急切说道。
刘道远接过小鹿仔细查看后问道“魏总管,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一个时辰前,皇上和皇后娘娘在御花园堆秀山上赏景,没想到皇上不慎跌入水中,到现在还没寻找踪影”魏总管扫了一眼周围,然后贴近刘道远用手捂着继续道“你也知道,御花园中的水脉暗中和皇宫周围的护城河相连,而护城河又与丹水相通,前些日子雪大水流湍急,估计皇上是很难找到了”
“周围宫女侍卫那么多,怎么会出这种事情”刘道远不解道。
“说来也巧,皇上和皇后娘娘晚上用膳时相约游园,又不想闲杂人等跟着,就早早的吩咐宫女们清扫干净,没想到会出这种事情”魏总管解释道。
见刘道远若有所思,魏总管急道“刘大人,您身居百官之首,又是皇上的老师和岳父,宫里大事还得您拿主意,快些进宫吧!”
“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动身”刘道远起身说道。
“还有件事,皇后娘娘特意嘱托进宫之时务必乘坐轿撵,一来知道您大病初愈不宜再受风寒,再者情况特殊尽量避人耳目。”
刘道远心中急转,口上连连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