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连绵半月之久的大雪偃旗息鼓,阳光普照之下,陶唐城内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炮竹声中,孩童们追逐嬉闹,大人们道贺不止,俨然一副过年时的欢庆景象。
“吁”
王守手中的缰绳一紧,将马车停了下来,望着眼前川流不息的人群,不禁使劲儿挠了挠头,百姓们为了庆祝宰相大人病愈全部涌到街头,可自己的马车如今寸步难行,真要错过了嘱托的时辰又该如何是好。
“王捕快”
王守转身看向掀起布帘的美貌女子道“怎么了,梨落姑娘”
“街上行人太多,马车出行多有不便,我们还是走去宰相府吧!”梨落轻声说道。
“这......”
“王守”
人群之中不知谁喊了一句,王守回头望去,只见一四十岁上下长相粗犷身材高大的大汉朝着马车招手道“还真是你小子”然后手臂一撑分开人流,两步跨了过来。
“李大哥”王守心中焦急,可还是回应道。
“你放着好端端的捕快不做,什么时候当起马夫来了”李姓大汉心情极佳,碗口大的拳头在王守肩上轻捶一下道。
王守这时哪有闲扯的心情,略带焦急道“哪是什么马夫,我这是应宰相大人嘱托来接几位贵客去宰相府,没想到这个时辰街上的百姓就这般多了”
李姓大汉一听是宰相府的马车,瞄了一眼布帘下的美貌女子,再看看王守脸上焦急的神情,正色道“等着!”
大汉一步跨到马车前,将衣服前摆往右一撩,岔开双腿腰身下坠,稳稳当当扎个马步,气沉丹田猛然一喝。
喝声如晴天的惊雷般在人丛中乍响,熙熙攘攘的人流为之一震,尽数停了脚步止了声响朝马车看来。
李姓大汉起身抱拳沉声道“大家让一让,这位兄弟授宰相所托有个要紧事去办,劳烦大伙让一让”
那大汉声如洪钟,声音传出极远,百姓闻言是宰相府的马车有急事要办,竟自发向街道两边靠去,不多时便让出一条丈宽的路来。
王守心中大喜,鞭子一挥朝着让开的大汉大声道“李大哥,谢啦”
等到了宰相府门前,已将近午时。
四人刚下车,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便了迎了上来。
这老人身着一件青色素布衣衫,踩着一双白底黑面的布鞋,头顶花白头发由一根古朴铜簪扎起,远远望去和普通百姓无异,但仔细端详,这老人面带慈祥却不失棱角,尤其是那似乎能看穿一切的双目,沉静而睿智。
玄清只觉眼前这老头很是眼熟,略一思忖,不正是当日病床之上奄奄一息的宰相么!
宰相似乎也认出了玄清,摒手诚恳道“在下刘道远,谢玄清公子救命之恩”紧接着便拜了下去。
玄清双手掺住老人有些不知所措,一旁的玄静急忙上前将老人掺起道“刘大人言重了”
“诸位公子,快请进,快请进”刘道远右手一引将四人迎进了院中。
刘道远身为宰相但为人极其谦和,众人在大厅之内相谈甚欢,转眼间已近未时,刘道远又将众人迎进一间别致小屋前。
屋门打开,一阵可口饭菜香味迎面扑来,十多道菜肴正冒着蒸腾热气,显然刚刚出炉。
玄阳四人和刘道远依次坐下,屋中除了这五人之外,只余下身着一件朴素衣衫的武虹服侍众人。
美食在前,玄阳玄清从不多言,一盏茶的功夫桌上东西半数进了两人的肚子里,刘道远一看这架势,轻声吩咐正俯身给自己添茶的武虹再去吩咐厨房做些菜肴来。
低头喝着西湖牛肉羹的玄清闻声抬头看着主仆二人轻声道“刘大人”,见刘道远看了过来继续道“能再来一盘西红柿炒鸡蛋么!”
武虹看着玄清不禁莞尔一笑,就连刘道远也笑道“好,再多做一盘来”
玄清看着两人面庞突然道“师兄,刘大人和武虹姑娘笑起来是不是很相像”
“确实挺像”玄阳咽下一口肘子仔细望着二人说道。
“玄清公子好眼力,武虹的母亲和我夫人是亲姐妹”刘道远笑道。
那大雪之中端庄身影突然浮现在眼前,玄静这才想起进到院中并未看到宰相夫人的身影,便道“刘大人,为何不见尊夫人一块用餐呢?”
“呃”刘道远一顿道“妇道人家怎么能随便...!”
话未说完,刘道远便有些后悔,那不正坐着一位美貌女子么!不禁干咳两声搪塞过去。
“烦请刘大人邀尊夫人一块用餐吧!”玄静继续道。
刘道远有些无奈,侧头看着在一旁轻笑的武虹道“去请你姨母过来,记得多加一盘西红柿炒鸡蛋”
不多时,武虹将一大盘热气蒸腾的西红柿炒鸡蛋放在了桌上靠近玄清的位置之后,一个熟悉身影也跟着进了屋内,正是宰相夫人刘氏。
“见过三位公子和梨落姑娘”刘氏行礼道。
看的出来,刘氏在进屋之前匆匆打理过身上的衣衫,可未擦拭干净的汗渍,微微有些凌乱的发髻以及桌上熟悉的菜肴味道,都不难看出一桌子的丰盛菜肴竟出自这么一位端庄贤惠的宰相夫人之手。
“谢夫人做的一桌丰富菜肴”玄静诚恳道。
“哪里哪里,玄清公子救下我家大人性命,应当道谢的是我们才对”刘氏再次欠身行礼道。
一番客套后,刘氏坐到了梨落身旁,经刘氏同意,梨落又将武虹拽到座位上,众人边吃边聊。
“刘大人,是否有妖兽在陶唐城中藏匿”玄清突然问道。
刘道远摇头道“数百年前妖兽已经在九丘国绝迹,玄清公子为何会这样问呢?”
玄清解释道“我见城中巡逻兵丁手中所持的兵器尽是不同品阶的玄铁锤炼而成,除了抵御修真人士之外,便只有斩杀妖兽这一种用途了”
刘道远心中一怔脸色微变,思忖数息后沉声道“菲清,武虹,你们先出去吧!”
四人见此突兀情景也是有几分惊讶却并不多言。
刘氏离开时将屋门紧闭,然后和武虹分站小屋两侧挡开了过往的下人和杂役。
屋内,气氛陡然一变,四人丝毫想不出这位当朝宰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刘道远眉头越拧越紧,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也有些涨红,大病初愈的身体瑟瑟颤动。
数息之后,刘道远似乎做好了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一般微微站起,长吸一口气后恳求道“请诸位救救九丘国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