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刚过日上三竿,树枝上打闹的麻雀吵个不停,玄阳看了看依旧端坐在竹亭另一侧的玄静,沉声道“走吧,若是不叫醒那臭小子,他能睡上一整天”
昨夜事后,两人明知那妖艳女子不会回来复仇,可每当想起孩童惨死的情景,不免心中一紧,干脆守在竹屋外图个心安。
刚跨上竹屋的台阶,脚下竹板吱吱作响。
玄阳举起的右手还未落在门板上,梨落打开屋门指了指床上的玄清轻声道“他还未醒”然后转身取过桌上刚刚缝补好的衣衫递给玄阳。
玄阳往里一瞅,玄清正睡的香甜,低头看了看缝补细致的衣衫,向梨落道了声谢,然后两步跨到床起,大声嚷道“臭小子,起床了”
玄清微微睁开眼睛,看到叫嚷的玄阳,随机眼睛一闭嘟囔道“让我再睡会”,然后身子一翻挪到里面床角继续睡去。
玄阳不由笑骂一声,双手在玄清肋下一阵猛挠,这才把玄清从床上揪了起来。
“让梨落姐和我们一块走吧!”穿戴好的玄清突然道。
玄阳玄静一阵愕然,还未有所反应,玄清上前拉着梨落的手道“梨落姐,你和我们一块走吧,万一那个天蛛族的女人回来寻仇,我会保护你的!”
“你准备如何保护你梨落姐?”玄阳将叠好的衣物塞进行囊里,看着玄清笑道。
玄清看着玄阳嘿嘿笑道“不是有你和二师兄么!”
“臭小子”玄阳不禁笑骂一句。
玄清继续道“我还把实情都已经告诉梨落姐了。”
玄阳看着梨落不禁挠了挠头,玄静看了梨落一眼,若有所思。
最后,在玄清不住的劝说之下,梨落答应和三人一块东行。
竹屋和陶唐城本就相距不远,一行四人穿过由叔得城管辖的县镇,顺着丹水来到了九丘国的国都陶唐城。
见识过堇理山万华城城墙的壮观,眼前的陶唐城和心中所想可谓大相径庭。
自城门向南北两面延伸的城墙虽由青砖落成,可高不足两丈,破损之处甚多,不少燕雀在上面筑巢安家,唯一奇怪的是,城墙之外白雪皑皑而墙头上的积雪却化了个干净,不时有麻雀鹌鹑掠上墙头飞到城内。
玄阳看着城门楼上因无数岁月而模糊的陶唐两字不禁笑道“这九丘国虽名声在外,却不是一般的小气,堇理山回峰派的一个山门牌坊都比这城门气派上百倍不止”
“师兄,进城了”玄清喊了一句便握住梨落的右手朝城门内跑了过去。
玄阳看着一路小跑的玄清无奈笑道“这才多大功夫,臭小子就已经变了心”将胳膊搭在玄静肩上道“哎,以后只能和你搭伙了”
一墙之隔近乎两个世界,三人刚进入城门便被热闹的气氛所感染。
四五丈宽青砖铺就的道路中央车水马龙,两侧大大小小的商贩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沿街的酒楼茶馆更是数不胜数,和城外白雪皑皑的严寒相比,城内确似盛夏一般,商贩们多是赤裸袖子挥汗如雨。
虽然城墙破旧不堪,却没想到城内比万华城的小巷热闹百倍,各色商品货物也是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
虽然跟着师父学会了辨识天下万物的本事,但这里大多数的事物却都不曾见过,玄清如进了城的幼童一般这瞧瞧那看看,手指不停的晃来划去向梨落询问东西的名字和用处。
玄阳进了城之后拿鼻子一嗅不禁摇了摇头,一旁的玄清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玄清看着眼前走过的一队巡逻的兵丁“咦”了一声。
“怎么了玄清”梨落问道。
玄清回过头道“那几个兵丁手中所持的兵器模样虽然普通,却是由一种玄铁简单锤炼而成,而修行之人往往用这种玄铁炼制些品阶不高的兵器供刚入门的弟子使用”
玄清目光一转看到不远处的街口许多人围了一圈,叫好声从那不断传来,便又拽着梨落钻到了人群中看热闹去了。
四人在陶唐城内走走停停这一转便又过了近两个时辰,玄阳用拳头打发了两个想要和梨落搭讪的公子哥后,众人寻了个临街的酒楼坐了下来。
午饭时间已经过去许久,酒楼二层已经没了其他的客人。
挨着窗户的位置,玄清尝了一口青菜便放下了筷子,四人商议着接下来的路途。
正说话间,楼梯上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
没过一会,一个四十岁左右捕快打扮的汉子走到大厅中间,啪的一声将手中的配刀甩在桌子上,大嗓门对着空处的狠狠的骂道“庸医,一群庸医”,然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
这应是酒楼的常客。
跟着上楼的小二拿起佩刀将桌子又仔仔细细擦了一遍,叹了口气道“王大哥,你也别着急,我看城中的那些大夫已经尽了力,再说宰相大人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过些日子他老人家就好过来了”小二将麻布往肩上一甩,继续道“王大哥,你稍等,我去给你上些酒菜来”
不一会,小二再次回到楼上将一盘牛肉和一盘青菜摆到桌上,麻利的给姓王的捕快斟好了一碗酒后才将酒坛放到桌上。
那捕快将酒一饮而尽用手抹了一把络腮胡子,看着小二说道“小李,陪哥哥坐一会”
店小二往楼下扫了一眼,或许是见客人不多,道了个好字便坐了下来,重新给那捕快倒满一碗酒。
捕快喝酒小二倒酒,半坛酒下去,那捕快竟双眼含泪带着哭腔哽咽起来。
这捕快刚一坐到大厅中间一行四人就有所注意,这时玄清和玄阳干脆转过身子看着那一大把年纪还哭哭啼啼的捕快一阵好笑,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
那捕快看着店小二红着眼睛道“宰相大人对可是我有救命之恩啊,如今他患了病,我,我却束手无策,真是该死,该死”说着举起拳头狠狠的砸在了自己的右腿上。
小二似乎也被感染,带着哭腔激动道“王大哥,真要算起来,整个九丘国的百姓哪个没受过他老人家的恩惠,却没想到老天不开眼,一个小小的腿疾竟把他老人家折磨到这步田地”说完竟然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玄阳玄清看的哭笑不得,而小二的哭声也将楼下的掌柜招了上来。
那掌柜胡子已经白了一大把却精神的很,看着只差抱头痛哭的两人一巴掌拍到那小二的后脑勺上怒道“这才什么时候你俩就在这嚎上了,有这把子力气就去其他城中再寻些良医来,别在这浪费功夫”
这话瞬时止住了两人的哭声,小二抹了一把眼泪看着老人道“掌柜的”
那老人指着捕快道“你小子吃了这顿饭就去其他城里再请些郎中过去”
捕快似乎也惧怕老人,低声道“马叔,这几天其它八大城里数的上的郎中都请遍了,可个个看了只道是普通的毒疮,下了药却无济于事”
老人眉头一拧道“那就去乡镇中去找,实在不行用些土法子也比你在这喝酒撒泼的好”
听着三人的对话,玄静也对这九丘国的宰相起了几分敬意和好奇,到底什么样的人会让这些普通百姓如此爱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