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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换牙

城里的屋子是一排一排高高低低的小洋楼,有纵横交错的街坊,还有青石砖整整齐齐铺着的马路。午后的小雨微凉,天气变得格外清爽,光滑的青石马路上悠闲的人群熙熙攘攘。繁华的街坊商铺,叫卖声,声声入耳。长根走在大志的身后,步子不大不小,英淑牵着大志的手,小小的人儿在两个大男孩中间晃晃悠悠。

英淑伸手去拉长根的手,想把长根从身后拽过来和他们并排走。当她的小手轻轻触到长根时,长根的手微微一颤,急忙将手别到身后。大志嘴角抽出一丝微笑,英淑还是个孩子,而长根已经开始顾忌男女授受不亲了。他转过身,急促的说道,“长根,快些哦,再往前走就是老西门了,听说今天集市可热闹了,正说着拉了一把有些迟疑的长根,这几年长根还是没变,从小就跟在少爷的身后,不敢越界。而在大志的心里,长根是朋友,就应该和自己并身而立。

“哥,你看那边的花开的多漂亮啊?”英淑开心的指着路边摊贩卖的花,那些花开的多绚烂啊!

“我们过去看看,挑一盆最美的花带回家好不好。”大志笑着朝那些花儿走去。

“这些花儿都叫什么名字呢?长的真好看。”英淑捧着一朵淡紫色的花儿在脸上蹭来蹭去。

长根看着那些色彩鲜艳的花朵,娇嫩欲滴,他想起了小时候没有亲手为英淑摘的那朵油菜花,那样的金黄,闪闪发光。而那样的乡村田野的花朵,在城里的闹市再也看不见了吧。

“白色的小花朵是茉莉,粉色的是杜鹃,大红色的是月季,还有的淡紫色的是紫薇……。”大志指着眼前大大小小的盆栽,仿佛在给它们取名字一样。

“哥,有些花家里都没有哦,你怎么认识它们的啊?”英淑不解的看着大志。

“书上学的啊,你只要好好学习,也会了解很多的。”大志很想告诉她其实这些花儿学校都有,只是他在编一个能让英淑学习知识的理由罢了。“你挑好哪一盆了吗?挑好了,我就向店家付钱了。”

“娘喜欢清淡,喜欢清香,就那盆茉莉吧。”英淑抱起一盆茉莉花,有些吃力。长根一把接过花盆,脱口而出,“那你自己喜欢什么花呢?”

“我啊?我喜欢……”英淑的眼神在一个大盆栽上停留几秒,又一闪而过,如果她说喜欢那株紫薇花树,是不是长根也会帮她搬回去吗?那样岂不是太重了,太为难长根了呢。

“她啊,她恐怕什么花都喜欢吧?哈哈”大志轻轻地拍着英淑的头,英淑的善良,英淑的单纯,他都尽收眼底。

他正视着跟前的英淑,原来她还只是一个孩子啊!这么小的孩子已经开始懂得掩饰自己的喜好,为别人着想了。小小的茉莉花骨朵藏在叶子底下,点缀的刚刚好。

长根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一个笑而不语,一个喜上眉梢。似乎只有他有点淡淡的,失落。

路上,大志和她们说着茉莉花的传奇故事,英淑听的津津有味,长根默默不语,他感觉到了他和大志之间的差距,似乎越来越远了。城里人的知识渊博,乡下人的畏首畏尾,在此时显得尤为明显。

“英淑,哥给你买个糖人吃,好不好?”

“哥,我要两个,孙悟空还有那个唐僧。”英淑还够不着那两个糖人,只是那样急急的指着。

“老板。两个糖人,谢谢。”大志一边付钱,一边把糖人递给英淑,嘱咐她不可贪吃哦,会吃坏牙齿的。

英淑接过一个糖人,一个给了长根,长根有些不好意思。

“你是不是舍不得把唐僧吃啦,那你吃孙悟空吧?”英淑又把自己的糖人递给了长根,长根摆摆手,继续看着自己的唐僧,哭笑不得。十四岁的长根和七岁的英淑品尝着童年的味道,甜甜的。

“你没看我的糖人上还有芝麻和葡萄干呢,酸酸甜甜的。”英淑舔着孙悟空的金箍棒,一个不小心用力咬断了糖人,碎糖渣子在嘴里嚼来嚼去。

“英淑,你嘴里出血了,疼不疼?”大志托起英淑的脸,用手帕轻轻地擦着。

“哥,我牙齿好像掉了。”英淑吐出嘴里的碎糖,连同那颗掉了的牙齿。

“牙齿掉了,我以后都不能吃糖人了吗?”

“没事哦,过一段时间,还会长出新的牙齿的。你换牙啦,说明你已经长大。我和长根小时候都掉过牙齿的,后来我们不是都长出来了嘛,放心吧,以后你还可以继续吃糖人。”大志安抚着自己受伤的小妹妹,像个小大人一样。

“长根,你说是不是啊?”大志反问着长根,长根的目光驻足在不远方,大志随之看去,店铺的伙计在不停的拨弄着算盘,快速的清点店铺的杂货。

“恩恩,是的呢!”长根回过神,略显尴尬。城里的一砖一瓦,城里人的一言一行,还有城里的风景,那些都是他的向往吧?

“你瞧,哥没骗你吧。”大志笑着说,他的笑容永远那么温暖。

“我们把这颗牙齿带回家,扔到屋顶上,以后英淑就会重新长出漂亮的牙齿啦。”大志将那颗牙齿小心翼翼的包好,收在衣服口袋里。他自信可以永远保护妹妹,同样也可以唤起长根丢失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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