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泉村的村办企业如火如荼地建设着。粮油综合加工厂的二期工程顺利完成,建了一个颗粒饲料厂、一个油脂化工厂和一个面粉面条加工厂。随后在青龙山腹地组建清泉建材有限公司,含一座大型水泥厂、一座轮窑砖瓦厂、一座石灰涂料厂、一座大理石加工厂和一个砂石站。此外,还和钱小军合伙投资建了一个水泥制品预制厂和清泉建筑安装公司,村控股投资百分之六十,钱小军占百分之四十股份。全村年工业总产值14.5亿,上交利稅1.2亿,一跃成为全县的工业强村。田雪峰也成了本县炙手可热的新闻人物,当选为县人大代表。
在企业取得辉煌成绩的同时,村两委按照村总体规划方案,利用项目资金和企业利润建设村基础设施,建成一条16米宽的通往山水镇的混凝土沥青道路,在村东北的翡翠湾水库上建了一座水力发电站和一座自来水厂,完成了村电网、电视和通信网络的升级改造,并着手开发青龙山月牙泉风景区。
随着经济建设的蓬勃发展,对管理人才的素质要求也越来越高。田雪峰深感知识贫乏,力不从心。他聘请凌寒和蒋梦瑶兼任经济顾问,帮他对企业管理出谋划策,取得了优异的成效。
凌寒建议雪峰去省师范大学进修工商管理专业,二年制大专学历,他可以找他的学长薛柏帮雪峰取得入学资格。雪峰听说能上大学读书,喜得心花怒放,恨不得立刻就要踏进大学校园。这是他多年的夙愿,当年没有考取大学一直是他的遗憾。
凌寒解释说:“雪峰,你别着急。容我先和薛柏联系,人家现在是我母校教务处长,当官了,可忙呢。再说这件事必须等到八月底,看看有没有进休名额,还要地方上推荐,一切费用自理,不过国家规定可以报销的。”
雪峰急切地说:“老同学,尽快替我联系吧,地方推荐我能搞定,经费也不成问题。不过,你好人做到底,最好给我两个名额,我想让田韵莲去进修财务管理,这是企业目前迫切需要的。不知老同学意下如何?”
雪峰有意试探凌寒的心意,想借此机会分开他俩,使自己接近莲儿。
凌寒一听雪峰让莲儿进修,高兴还来不及哩。能为心爱的人做点事,圆了她上大学的梦,他心甘情愿,在所不辞。他不假思索地说:“太好了,我当然愿意为莲儿帮忙。不过,最好也让智慧一道去,当年我们都是最要好的同学呀!”
“这个——”雪峰犹豫了一会儿,说:“智慧以后再说吧,目前村上离不开她,再说,她已有护理专业中专文凭,等以后到医科大学进修吧。”
凌寒见他说得有理,也就不再坚持了。
自从那次在山水涧镇供电所见过莲儿一面,凌寒已经有好长时间没能和她照面说话。虽然近在咫尺,却似远隔天涯。他偶尔在村上或在学校遇见她接孩子,她总是低垂着眼晴,扭头避开了。知道雪峰要和她一道上大学进修,凌寒又喜又忧,想到两年时间和心爱的人离别,他心如刀绞。他硬着头皮多次登门看她,总是吃闭门羹。蒋梦瑶的到来丝毫没有影响凌寒对莲儿的思念,反而越来越强烈了。
九月一日,雪峰和莲儿乘着公司新买的黑色丰田轿车离开清泉村,前往省城师范大学报到。汽车开动了,莲儿终于忍不住朝车后扭头看去,她一眼就看见了送行人群中心上人的身影,正在奋力挥手向车上人作别呢。
莲儿的眼窝一热,泪水潸然而下。她赶紧扭回头,用手帕捂住了脸,才没哭出声来。她默默地在心里呼喊:“小寒哥,亲爰的,原谅我吧,我是有苦衷的,我们的缘份尽了。”
当田雪峰告诉她上大学进修时,她并不特别激动,她的心情很矛盾。她不想离开清泉村,不想离开心上人和宝贝女儿,也不太愿意和雪峰一道读书。
凭着女人的第六感觉,她明白雪峰的心思。自以她和凌寒分手后,雪峰对她更加关心和照顾,想方设法接近她,经常带她出门办事,下馆子。莲儿能推则推,但工作上的事情难免要接触,相处时她始终小心保持和雪峰适当的距离,害怕别人说闲话。就连张智慧好像也看出了雪峰的心迹,最近智慧好像有意疏远她,和她的关系也不如以前亲密了。莲儿感到很委曲,有心想和智慧解释,又怕引起更深的误会。所以,她迟迟没有向雪峰表态是否去进修。
直到有一天,蒋梦瑶约见了她,把自己四年大学期间和凌寒之间发生的故事及凌寒对莲儿的感情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她。莲儿很受感动,她觉得只有梦瑶才是最适合小寒哥的人,她决定成全他俩,答应雪峰去省城读书,暂时离别这个伤心之地。可是真要离开了,她的心像被人摘走似的失落,她多想在离别前的晚上,和小寒哥最后一次约会,然后扑在他的怀里尽情地倾诉,尽情地哭泣,可是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田韵莲带着满腔的哀怨和痛苦的思念离开了清泉村,离开了山水涧镇……
田雪峰和莲儿走后,村上有个人肝肠寸断,心如刀绞,她就是张智慧。初中毕业那年,她就爱上了雪峰,这些年来对他一往情深。可是雪峰对她总是冷冷淡淡,若及若离。那次他俩去县城开会,在宾馆里她抛开姑娘的羞耻心,主动要把自己的身体奉献给他,雪峰却拒她于千里之外。她哭啊,羞啊,感到无地自容。此后,她把自己的情感严严密密地封存起来,把雪峰当作领导和同事看待,背地里却对他爱恨交加,想忘掉那段情,却无法忘记,经常在梦中哭醒。父母和叔婶多次催逼劝慰她相亲,她一概不见。她百思不解,难道雪峰不爱他?还是另有所爱?
凌寒和莲儿分手后,向桂花偷偷地告诉她,田雪峰爱上了田韵莲。她才如梦方醒,怪不得他每次都是单独带着莲儿出门办事呢,想想雪峰看莲儿的眼神也不同寻常。恋爱中的女人真傻呀,她怎么就没看出来呢?真地被爱情蒙住了双眼。但是,她知道这是田雪峰的一厢情愿,莲儿真正爱的人是凌寒。尽管如此,她还是不能原谅莲儿,她开始疏远、忌恨莲儿。
听说雪峰和莲儿双双对对要去上大学进修,智慧承受着从未有过的打击,感到心力憔悴,在床上躺了两天,爬起来后拼命地为家里和村上干活,以此来麻木自己。她彻底地变了一个人,本来开朗大方,敢作敢为的姑娘,突然变得沉默寡言,郁郁寡欢。
她的婶婶得知后特意向学校请假,来到清泉村劝慰她:“智慧,想开点,强扭的瓜不甜,婶婶马上给你介绍一个强他十倍的男人。”
智慧摇了摇头,痛苦地说:“婶婶,对不起,我的心好乱,想静一静。”
她的婶婶叹息一声,回山水涧镇去了。
田雪峰临走之前,也找了智慧几次,说了几句安慰告别的话。智慧无动于衷,像没有听见似的,一句话也不说。雪峰只好无趣地走了。
雪峰和莲儿乘车上大学的那天早晨,智慧偷偷地躲在公路旁的山林中,目光追随着奔驰的汽车一直到看不见后,她还呆呆地望着悠长弯曲的柏油马路尽头,泪水像断线的珍珠滴落在脚下的草丛中。
痴情的姑娘啊,想恨这个无情的男人,却怎么也恨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