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转凉,寒风瑟瑟。
余老二搀扶着叶孤星,一步一顿地走着。他二人负伤,不能骑马,又担心遇上情魔,只能专挑小路走。
一路上天气变化,叶孤星又染上风寒。余老二端茶送水,耐心照料,全然不复往日彪悍性子。他二人行程缓慢,回苏州的路程,硬是走了一个多月。
张之彻很是奇怪叶孤星和余老二为何会先行回来。听完余老二的叙述后,他很是气愤,大骂那脑子抽风的楚妙容。
安顿好叶孤星后,又请来大夫替他医治,嘱咐侍女好生照料。
叶孤星命大,伤势渐好,硬生生挺了过来。
天越来越冷,寒风萧萧,再过几日便是冬至,距离与洛水仙之约越来越近。
这一日,叶孤星换上厚衫,辞别镖行兄弟,准备前往蝶谷赴约,取回宴秋刀。
张之彻和余老二很是不舍,站在城门外目送叶兄弟离去,久久不肯返回。
叶孤星对着张之彻抱拳道:“张大哥,待我寻到虞姑娘后,我一定带她前来替张大哥解毒。“
张之彻谢道:“多谢了,叶兄弟。”
叶孤星挥手道:“张大哥、余大哥,回去吧!”
余老二心下不舍,这一个月来,他二人一路相伴互相照应,自是建立起了兄弟情谊。他像是眼睛里进了沙子,摸了摸眼角,道:“叶兄弟,老哥看着你走远了再回去。”
张之彻朝着叶孤星大步追了上去,塞给叶孤星两个金饼,道:“叶兄弟,这个留着路上做盘缠。”
叶孤星正要推辞,张之彻却死死地抓住他的手,道:“叶兄弟不要推辞,这个,是你押镖的酬劳。”
“多谢!”
当时杨大哥告诉他押完镖后可分得五十两白银,可是看这两块金饼的成色,少说也可置换三百两白银。叶孤星感激地看了张之彻一眼,想来也是张之彻从心里将他当兄弟,见他远行,私自给他做盘缠的。
“叶兄弟一路保重。”
叶孤星点了点头,朝着常州方向而去。
余老二突然挥手道:“叶兄弟!”
叶孤星回头,对着城门喊道:“余大哥,回去吧!”
余老二高声喊道:“叶兄弟保重啊!”
叶孤星一抱拳:“保重!”
他越走越远,直到仅能看见一个小点。余老二又扯着嗓子道:“有空记得回来看看我们!”
叶孤星站在一个小山包上挥着手,已经听不清余老二喊了些什么。
一直目送着叶孤星走出视线,余老二和张之彻才回了镖行......
叶孤星对常州的路程十分熟悉,他曾走过这条路,当时还在常州花海巧遇洛水仙,只是此时的花海早已杂草丛生,花儿凋零,不复当初的景象。
那一朵他曾经敬过酒的小黄花,也只剩一枝根茎。
寒风扑面而来,掠过他的长发,朝着前方吹去。
他紧了紧衣衫,朝着那个萧索的小村庄走去。
放牛的娃娃正在路边玩耍,倒是对这个曾经送给自己兔肉的青衣男子记忆深刻,他眼睛黑溜溜,俏皮地盯着叶孤星。
叶孤星朝他点头一笑,问道:“请问小友,蝶谷怎么走。”
“嘻嘻,穿过那个山谷,再走二十里就是了。”
小男孩似乎有些羞涩,伸出一只手指了一个方向,那手上还有一块捏了一半的泥人。
“多谢。”
道了谢,叶孤星朝着小男孩所指的方向走去。
走了半个时辰,眼前浮现出两座大山,两座山紧紧地挨着,两山之间,有一条崎岖的青石小路,路边立有一块腐朽的木牌子,上面写着“蝴蝶谷”三个大字,大字下面又跟了一行小字“谷主不在,要求医的请去别处”。
叶孤星莞尔一笑,沿着青石小路朝谷内走去。
进了谷,却是别有洞天,虽然已是入冬,却不曾感觉到一丝寒冷,谷内空气清新,千蝶飞舞,亭台楼阁,雕栏玉砌,恍如人间仙境。
定神看了看,原来那谷中央有一处很大的温泉。难怪这里四季如春,鸟语花香。
正要穿过山门进入谷内,那山门旁突然蹿出一个身影,与洛水仙穿着一样的微红襦裙,相貌普通,却是守门的女弟子。
只见她娇喝道:“来人是谁?若是来求医的,请回吧,谷主不在。”
叶孤星作了一揖,十分礼貌道:“这位姑娘,我不是来求医的。”
他话未说完,那女子哼道:“不是来求医的,那就是不安好心!”
叶孤星一愣,莫非这蝶谷弟子都似洛水仙一般娇蛮无理?只得解释道:“我是来赴约的。”
“哼哼,赴约,赴什么约,快走快走,本姑娘没时间和你废话。”她眼睛一转,声音似乎变了变。
叶孤星却是忽然一笑,已经发现这女子是洛水仙乔装假扮,笑道:“洛水仙,我的刀该还给我了吧。”
女子一愣,继续装模作样道:“什么刀?什么仙?本姑娘不知道。”
叶孤星正色道:“洛姑娘,莫非是不想归还我的刀?”
女子见自己被叶孤星看穿,只得嘻嘻一笑,扯下脸上的乔装,道:“哎呀,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呵呵,洛姑娘怎么变,这性子,却是变不了的。”
洛水仙沉默了一响,突然领悟过来,娇骂道:“好哇,你是在嘲讽......”
叶孤星打断她道:“远来是客,洛姑娘不请我进谷坐坐?”
洛水仙嘴一撇,道:“爱进不进,哼。”
说罢,她首先朝谷内走去。
叶孤星无奈地摇了摇头,跟上了她的步伐。
她领着叶孤星前往谷内阁楼,一改往日的娇蛮任性,装出一副小家碧玉的样子,迈着小步子走了进去。
屋内一名四十来岁的少-妇正坐在窗台前刺绣,她的容貌与洛水仙有几分神似,十分地认真地穿着手上的绣花针。想来这名少-妇便是蝶谷二仙之一,洛尝仙的妻子封笑仙了。
“娘~”
封笑仙一惊,手上被针轻轻扎了一下,抬头见是洛水仙,她回过神,爱怜地道:“仙儿,又去哪里胡闹了?”
洛水仙端起桌上的茶盏,娇滴滴朝少-妇走去,递给封笑仙,道:“娘,您喝茶。”
封笑仙轻轻拿起茶盏小饮了一口,说道:“你爹爹不在谷内,你就整天胡闹,弄坏了你爹爹的药圃,小心他回来责骂你。”
洛水仙双手挽住封笑仙的手臂,摇晃道:”娘~爹爹整日就知道鼓捣他那些药圃,依女儿看,弄坏了才好呢。“
封笑仙刮了刮洛水仙的鼻子,假意责备道:“你呀~”她抬起头,正好与叶孤星四目相视,神色和蔼道:“这位想必就是叶少侠了。”
叶孤星并未奇怪这少-妇知晓他的姓氏,料想应该是洛水仙所透露,他上前行了一礼,恭敬道:“伯母您好。”
“娘,这位就是女儿和你说起过的那个和花儿说话的神经病呀。“她看了娘亲一眼,又看了看置于刀架上的长刀,说道:”女儿看您房里挂着的那副画儿上面画了一柄刀,上面写着‘听雷,天下第一刀’。女儿带回来的这柄刀,是不是跟您画上的刀一模一样?”
她指着叶孤星道:“这柄刀,女儿就是从他那里得来的。”
封笑仙一惊,手中的茶盏已然摔落在地,她激动地道:“听雷是叶少侠的?没想到竟是同一个人,为娘还以为......”
洛水仙很是奇怪母亲的反应,询问道:“娘,仙儿未曾告诉你您他姓叶,您怎么知道的呀?还有啊,您这样大惊小怪做什么啊,不就是一柄刀嘛,哼,虽然“听雷”很有名气,可是咋们蝶谷的“水仙”也不差呀。”
叶孤星愣了愣,心说既然洛水仙并未告诉少-妇自己的姓氏,那她又是如何知晓的?自己方才进门她便称呼自己“叶少侠”,真是好生奇怪。
封笑仙拍了一下洛水仙的玉手,并未回答洛水仙的话,只说道:“仙儿,人家远来是客,快给少侠看座。”她看了一眼叶孤星,温柔地点了点头:“叶少侠请坐。仙儿,给少侠上茶。”
洛水仙嘴一瘪,极不情愿地端来一盏茶,狠狠地跺在桌上,道:“神经病,喝茶!”
叶孤星哭笑不得,这个洛水仙,娇蛮任性果真是她的天性。
封笑仙佯怒道:“仙儿,不得无礼。”她目光带着歉意,对叶孤星道:“让少侠见怪了,我这仙儿呀,天生就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叶孤星拿起茶盏,道:“伯母说笑了,洛姑娘俏皮可爱,晚辈又怎会见怪呢。”
封笑仙瞪了洛水仙一眼,道:“仙儿,你看叶少侠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哪像你!总是一副顽皮性子。”
洛水仙吐了吐舌头,心道这神经病温文尔雅?还彬彬有礼!哼!他还强吻过我呢。想到这里,她不由得俏脸微红,狠狠地盯着叶孤星。
封笑仙瞧见洛水仙这杀人眼神,不由得摇头一笑,佯怒道:“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