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欣被众壮汉团团围住,这个架势,普通人再怎么硬闯也是难逃。
几个随从应声扑了上来,虽大家心里都有几分手下留情的意思,没有上全力,但是要擒一个弱女子还是很轻松愉快的。
可是景欣是弱女子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景欣从床上跃起,十分敏捷地打了个旋,晃开了几人的擒拿,然后向着身后扑去。不过她扑向的方向可不是门,而是窗。
众人吃了一惊,断然不曾想到她会夺窗而逃。这里可是三层,一般人跳下去虽不死,残却是可以的,怎么想,她也犯不着跳窗逃跑。不过,此时他们面前的“阮小姐”,已然不是那个可以以常理度之的“阮小姐”了。
这么大好的美人儿要是摔残了他们可吃罪不起,众人急忙望向窗外,回应他们的却是一声清脆的咒语吟唱。景欣玉足凭空三下轻踏,每踏一步,一轮金色的魔法阵便浮现在脚下,形成一个额外的平面,供景欣消力。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魔法伎俩,踏空术。然而,在外人看来,景欣宛如九天下凡的美人一般,步步金莲,从天而至,仙女临世。一时间,无论是街上行人还是楼上的追兵,都不禁窒息凝视,街景之静仿佛时间停滞。
天女啊,天女啊!他们何时见过这等仙意景象,一时间纷纷以为仙女临世,就连楼上的追兵们都在怀疑自家公子的行径是否会触犯天威,犹豫着该不该继续抓她。
不过景欣显然没意识到她的踏空术,这一小小的魔法伎俩,发挥出了如此意料之外的效果。她步态轻盈,稳稳落地,却回头冲留在楼上的柳绎仆从们做了个大大的鬼脸,甚至还不忘刷一句嘲讽:“说了不见就是不见,我堂堂景家大小姐岂是你们能抓的住的,有本事让他来抓我啊,哼!”
此句一出,什么时间静滞,什么天人下凡,怎样美好的气氛都瞬间破碎成渣,碎在地上都踩不足惜。
她还是那个“阮清漪”,天人什么的根本就是错觉。
“混蛋,追!”为首的立刻做出了决断,带着一众壮汉便冲了下去。
就算没有恢复什么大点的魔法,光小伎俩我也玩死你们。景欣吐了吐舌头,带着一屁股的追兵小跑而去。
景欣身上加持着轻身小术,上房揭瓦,跑街越巷地甚是轻松,本就是女儿身比那些壮汉不知轻盈着多少倍,一路在交错纵横的商家中跳跃前行,甚至脚踩柿子都不带碎的。而那些壮汉又不是武林高手,一路跌撞,尘土飞扬不说,还撞毁了不少摊铺。可谓每走一处都拉起一路扬尘。
这还不够。全城都布满了围捕景欣的人,她每到一处,身后的队伍便壮大了几分。全城都被她弄的乌烟瘴气,可不壮观。
又是一队追着景欣跑的仆从在一路扬尘中消失在了街道尽头。无人注意旁边的树上一枝树枝抖了三抖,魔法屏障褪去,树枝消失,景欣正坐在树枝上看着奔跑的人群咯咯地发笑。
她用的是一个低级法术,拟态术,能让她在外人眼里看来与周围景色合为一体。但由于不能掩盖精神波动,原在大魔法师对决中是极其鸡肋的法术,想不到在这里简简单单便骗过了这些不懂魔法的人。
景欣笑地向后仰倒,双腿勾着树枝,不至于摔个狗啃泥,形成了个倒挂金钟的样子。她玩弄着垂下的如瀑直发,不怀好意地想着。柳绎他送了我全城搜捕这么大的阵仗,我是不是也应该回给他一些许好礼作为报答呢?
景欣敏捷地从树上翻身下来,踩上墙头,向着聚集着更多仆从的地方跃去。
追捕的人本就弄得全城沸沸扬扬,景欣还似乎不够,故意去寻着更多的仆从勾引,几乎全城的仆从都见过了景欣,被拉着从东城跑到西城,从南城转到北城,可就无一人抓到。整整一天,全城被折腾地体无完肤,犹如盗寇洗劫一般。
当日,无人能够描述东漓街头上演了怎样一副鸡飞狗跳的情景……
第二日,柳绎大少爷便收到了景欣那不怀好意的回礼。
“混帐东西!”柳绎还半懵懂之间,便遭到了父亲劈头盖脸的一顿痛骂。“叫你好好办事你不办,惹事倒是挺有一手的啊。”
其父甚少管他,即便那次封山抓人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责骂他一句,这次竟然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的之难听之严厉他也算是前所未见。
不过当他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是一点也笑不出来了。
昨日可算是苦了那些商家,平白地毁了摊子,这生意是做还是不做了?今日纷纷找到了藩王府上去,平日里受过藩王气的也不甘示弱,人数之多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把王爷世子的淹死。
法不责众,众怒难犯。这么多人一起堵在藩王柳府门口了,神仙也难办。藩王的愤怒也不是没由来的。
“今天这个事,谁惹出来的谁自己去解决。”说着,柳绎就被自己的父亲赶去了前院。
不看不知道。他光是从园角瞥了一眼外面的阵势,就瞬间明白了,景欣昨天祸害一整天是什么个意思了。她当真可谓是城里的每一寸土地都祸害过,一个商家都不放过。
柳绎那个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景欣抓起来吊打。可惜就凭着这么闹腾,一整天了都没人能抓到她。按理说这个阵仗就算抓只九条命的猫也该抓住了,她一介弱女子竟是玩弄了一城的人。再加这几日“阮清漪”的种种怪异表现,柳绎就算再迟钝也该知道其中蹊跷。
自己有些怒意上头,事情做的太过莽撞了。整件事情恐怕还是需要叫好友宋仁知来共同商议才好,如此轻举妄动,倒是自己失了稳重。
“来人。”他叫来了身边的小厮,交代道:“去清点一下各门户的损失,从内库拨些钱财安抚。还有,去通知昨日领队的人,他们办事不周,人没抓到,还毫无头脑,惹出这等事情,原应罚一年的工钱,鉴于平日衷心无二,只罚半年,下不为例。去吧。”
柳绎揉着额头,待小厮走后,方才恨恨地,一字一句地道:“阮清漪,今天这笔账我早晚算在你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