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钱谦安顿下颜欢,这边没了判官笔的展不平愤愤不平,明明那两个洞都是那个淫贼弄出来的,自己却被人逼着还钱,真是没有天理。等抓到那个淫贼,一定让他连本带利还出来!那可是五千两啊,虽然开封展家世袭金牌捕快,不缺钱,但是她展二姑娘刚入江湖就送出去五千两,丢的是面子啊!
心里想着事情,脚下走得飞快,转眼展不平就来到了最近的一家钱庄。可是这钱庄越看越透着一份古怪。
若说这钱庄是开门营业,但是门可罗雀,根本没有盛会将临用钱取钱之人络绎不绝的样子,跟周遭的热闹也是格格不入;若说这钱庄是闭门歇业,大厅之内所有的伙计都规规矩矩站着,好像在等候客人。
这家钱庄算的上是老字号了,虽说在与钱谦这类后起之秀竞争中屡战下风,可就因为这家经营数辈一直规规矩矩,在商界也是颇得人心,很多同样老字号的店铺或者家族都还是选择这家钱庄的。按道理不应该冷清成这个样子啊。
展不平抬步进门,周遭伙计一拥而上,热情非常,“姑娘是取钱还是取银票?”
展不平把五千两银票拍在柜台上,“取钱,五千两!”银票她有,奈何钱谦非真金白银不要,五千两银子那就是五百斤,虽说是练武之人可是一个姑娘家扛着五百斤的重物走在街上终究不是回事。怕钱谦是故意让展不平难看呢。
“这个……不好意思姑娘,我们换不了……”为首的伙计面露难色。
“怎么你怀疑我这银票是假的?”展不平今日本就受了气,被告知银票无法兑换更是火冒三丈,伸手想掏判官笔可是摸到空空如也的袖管才想起来,已经压在钱谦那里。
“不敢不敢!”为首的伙计迎来送往这些日子也看出来了展不平是个不好惹的,只好不停赔不是,“女侠你看我们这边都是下等伙计,五千两数目实在太大,我等无权做主啊!”
经伙计们一提醒展不平这才发现,大堂里站的只是些下等伙计,为首的这个也只是二等伙计,处理个十几两的小账目还行,碰上大数额的确没有这个权利。“那就叫你们掌柜的来!”
伙计们面露难色,“掌柜来不了……您要是着急的话,穿五条街左转,那还有个钱氏钱庄,我们掌柜跟钱掌柜打过招呼了,都是一样的。”
看这情形展不平明白了,这钱庄是出了事了,否则偌大的钱庄不会连个管事的都没有,几个下等伙计只能勉强维持着钱庄日常开门关门和附近百姓零星小钱的兑换,而附近百姓换小钱哪用得到亲自跑到钱庄,路边花上两三文钱买个小玩意就解决了,真正大数目的银票兑换都被伙计打法到了钱谦的钱庄,所以今日这钱庄才会这么冷清。
“敢问小哥,贵店出了什么事吗?”大概是天生的捕快血液,展不平就喜欢多管闲事,之前在大街上抓叶九也是这样,遇到事情她一定要管上一管。
眼看着伙计面面相觑,并不打算跟她说明的样子,展不平越发认定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只怕还不是小事。于是从腰间摘下一块绿莹莹的翡翠玉佩递给为首的小哥,“这是我开封展家的信物,本朝太祖爷钦赐我展家世袭捕快,管尽天下不平事。快呈给你家主人。庄上有何难事,我展不平一定鼎力相助。”
为首的伙计掂量着手中分量不小的玉佩,也不敢怠慢,吩咐其他伙计给展不平看座上茶,赶紧飞奔到后堂找他们掌柜赵驰。
不一会儿,一个四十有余的中年男子快步从内堂走出,看见展不平竟扑通一下结结实实的跪了下去,“求展捕头为小女做主啊!小女死的冤枉!”
展不平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跪惊着了,赶紧伸手扶起这个痛失爱女的父亲,心下有些恼火,不知是哪个凶徒杀了赵家姑娘让赵掌柜白发人送黑发人!
“展捕头,前厅人多口杂,还请您去我小女的绣楼一看。”
展不平点点头,凶案却是不宜在这公众场合公开叙述,若是凶徒就隐藏在这附近,那就打草惊蛇了。
来到赵家姑娘的绣楼,展不平四下观察着,看赵掌柜的模样是四十出头,赵姑娘还在家中绣楼住着,肯定年纪不大尚未成亲,一个尚未成亲的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可能跟人结仇怎么会突然被人杀害呢?
随着哭声越来越清晰,展不平和赵驰掌柜来到了赵姑娘的卧房,两个丫鬟跪在被纱帐掩盖的床前不断啜泣,时不时还冒出几句,“小姐……”“姑娘……”看起来是赵姑娘的贴身侍女了。
“赵姑娘是在卧房遇害的?”
赵掌柜在丫鬟的哭泣声中心情越发沉痛,原本红着的眼圈更加湿润了,他正背过身去偷偷拭着眼泪,听见展不平问他,又赶紧转过身来回话,“对!”
展不平听了却眉头一皱,赵姑娘的闺房中规中矩,床边还有一副绣架,上面绷着的红绸上绣的是一双鸳鸯戏水,金色的双喜字绣到一半,分明是一块未完成的红盖头。桌上妆奁盒子里还整整齐齐码放着赵姑娘前一日用过的珠钗。在卧房遇害,而房内所有陈设井井有条无一杂乱,贵重物品也没有丢失,又没有打斗痕迹,不像劫杀又不像仇杀。
展不平暗叫奇怪,伸手去掀床上的纱帐,旁边右侧的丫鬟身子一动,想要起身阻止,被赵掌柜拦了下来,任由展不平掀开了纱帐。
纱帐一揭开,展不平终于知道了这个既不是仇杀又不是劫杀的案子的真正原因,香榻上丝被凌乱,赵姑娘身上仅剩的亵衣也被撕扯的不成样子,手脚有些除了勒痕外全身还布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红色瘢痕,面上覆着一块绿色的丝巾,头发胡乱缠绕打结绕在脖颈上,展不平闭了眼睛叹了一口气,这是赵姑娘刚烈,采花贼用强之后直接杀人灭口了。
临近出嫁却遇上这种事,赵姑娘死的惨啊,惨到右边的丫鬟想要重新把纱帐合上,不忍自家小姐的身躯暴露在外人眼前,这般难堪哪怕展不平是个姑娘也不行啊。
“青瑛,展捕头是来查案的,不碍事。”赵掌柜明白这个叫青瑛的丫鬟忠心护主,不忍出言责备她又不想她妨碍展不平查案。
展不平拍拍青瑛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多心,之后就上前摘下覆在赵姑娘面上的绿色丝巾,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好好一个娇俏的美人脸上被人不知用什么利器横竖画了七八条极深的伤痕,看着伤口凝血的样子,还是活着的时候划伤的,这采花贼的做法简直变态到令人发指。
展不平下意识攥紧了拳头,手中丝帕被捏成一团,看看手里的绿色丝帕,展不平松开拳头仔细端详了片刻,眉头一皱。
“赵掌柜,您放心!我一定帮您抓到那个淫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