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忠纯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招收弟子,就像之前去怀溪村,目的也只是为了考验陈青山是否合格,而他此行来到这卧龙村,就是为了看看这少年有没有达到要求。
这少年名叫梁冲,是个孤儿,从小对习武有兴趣,后遇上吴忠纯,得以传授锻骨功,这个情况和陈青山差不多,只不过梁冲的实力明显强于陈青山,就算不动手过招,杨鸿都已经看出来。
梁冲手指磨得很粗糙,臂力惊人,单手搬起一张三四十斤的石桌,连手臂青筋都丝毫没有凸显,这就说明梁冲完全没有用力,可见力道很不一般。
梁冲虽然比陈青山大两三岁,但如果没有接受过系统的武功指导,有这种实力就相当不容易了。
吴忠纯道:“这次我专门来看看你,一是看你病情如何,二是看你武功练得怎么样了?”
梁冲道:“病情没有恶化,武功一直在练,书也在读,不敢有丝毫懈怠。”
吴忠纯点点头,对陆羽说道:“你试一试梁冲的武功。”
陆羽抱拳见礼,和梁冲道了声好,然后两人就开始动手。结果不到三十招,就被梁冲一掌打翻在地,可见双方差距不小。
这倒不是梁冲武功招式多么高明,而是他力道太大,真气也不弱,已经强到一力降十会的地步,双方力量差距明显,招式技巧也难以弥补。
吴忠纯欣然道:“你的武功超乎我的预料,这种根基成为我黄山派弟子已经足够,就是不知道你的书读得怎么样?”
梁冲道:“长老要求熟读的,都已经读得烂熟。”
吴忠纯道:“好,我考一考你。”
与陈青山不同的是,梁冲不但要接受武功这方面的考验,还要看他书读得够不够,这让杨鸿有点费解,不知道吴忠纯何以对梁冲如此严格。
吴忠纯开始亲自考校梁冲在儒学方面的问题。片刻之后,梁冲在文武两方面都顺利通过考核,吴忠纯十分满意,微笑道:“以后你就是我黄山派青龙堂的弟子,这几位都是你的师兄弟。”
梁冲对杨鸿三人抱拳行礼道:“见过几位师兄。”
吴忠纯笑道:“除了陆羽之外,你们都还不算正式入门,不过这都是小问题,以后你们就是师兄弟了,你和陈青山还有陆羽三人都是双亲早亡,身世相近,以后拜入本门,理当相互扶持。我青龙堂现在也只有你们四个弟子,当以年龄长幼排辈,杨鸿,二十八岁,以后就是你们的大师兄,你梁冲今年十八岁,是二师兄,陈青山十五岁,是三师弟,陆羽只有十四岁,就是你们的小师弟了。”
四人相互见礼。
吴忠纯继续道:“梁冲,你身体怎么样了?让我把一把脉。”
梁冲伸出右手,说道:“还是老样子,这病治不好也死不了,一直在服药。”
吴忠纯探其脉搏,沉吟片刻,长叹道:“你能坚持到现在,可见有大毅力,勇毅之人正适合练武,可惜这病实在奇特,我这些年也没有找到治疗的办法。”
杨鸿走上去说道:“不知是什么病,让我看看如何?”
吴忠纯知道杨鸿医术精湛,道:“你看看也好,不过这个病不是一般的疾病,恐怕你也未必能看出什么来。”
杨鸿笑道:“一般的疾病难不倒我,不一般的疾病也未必能难倒我。”
梁冲伸出手,杨鸿三根手指搭在梁冲的动脉上,内力随手指而发,马上就察觉到梁冲的身体果然异常,血压明显高于常人,心跳速度也比常人更快,体内真气虽然称得上很强,已经接近入窍境界,但心脏、肝肺等器官都有衰竭之象,看这情况,倒像是中了慢性毒药。
吴忠纯问道:“看出什么结果了么?”
杨鸿道:“他好像是中了蛇毒,不过这毒素残留时间很长了,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
吴忠纯惊讶道:“这你都看得出来,你医术比我高明得多,梁冲所中的毒,正是蛇毒,而且是两种蛇毒。”
吴忠纯将梁冲中毒的因由说了一遍。原来四年前梁冲闯入深山,看见两条毒蛇缠在一起打架,梁冲拿着个背篓想要抓住那两条蛇,却不小心被那两条蛇各咬了一口,以至于中了两种蛇毒,偏偏这两条蛇都是极其罕见的毒蛇,被其中任意一条咬伤,都死路一条,被同时咬中,结果有多么悲剧可想而知。
那时梁冲才十四岁,去深山抓蛇也只是为了拿来卖钱,因为越是剧毒的蛇卖的价钱就越高,经常抓蛇的人自然有对付蛇毒的办法,他当时虽被两条蛇同时咬伤,但也不是很紧张,用当时村子里流传的一些偏方治疗,一般的蛇毒都能祛除,可是他身上的毒素却非同小可,仅仅能被压制,根本就治不好,村里无人能解。于是有人带着他去县城求医,不料半路上毒发,若不是在那时正好遇到四处云游的吴忠纯,就算梁冲有十条命也必死无疑。
即便如此,吴忠纯也只是凭借自身的真气修为将梁冲的血毒压制下来,但这种毒素时不时会发作,一旦发作就有生命危险,吴忠纯只能带着梁冲遍寻良医,结合一些治蛇毒的偏方,给梁冲配了一副复杂的药方,总算可以保住性命。
杨鸿道:“原来如此,这两种蛇的毒素也不同,与一般的蛇毒有很大区别。”
对于杨鸿的诊断,梁冲也大感惊讶,他曾经多方求医,几乎所有的医生都看不出他究竟是什么病,只有杨鸿一下就看出来。
梁冲说道:“师兄有没有治疗的办法?”
杨鸿说道:“很难,你之前说一直在服药,不知吃的是什么药物,能支撑到现在,定有药物缓解,否则光靠毅力是撑不下来的。”
梁冲从身上拿出一小包药粉,说道:“就是这种药物。”
这药粉刺鼻难闻,寻常人不要说吃,就连闻一下就会觉得十分难受。
吴忠纯说道:“那是我给他开的方子,不是什么特效药,仅仅是一种壮大气血的方法,外加一些治疗蛇毒的草药,这种药方对一般人有毒,但是正好克制他体内的血毒。”
杨鸿点点头,知道这是中医里面的一种以毒攻毒的方法,说道:“这药方也不能根治么?”
吴忠纯道:“治不好,除非梁冲能够尽早凝聚金丹,凭借自身修为脱胎换骨,否则无法祛除一身血毒,什么药方都没用。”
杨鸿心知以梁冲的情况,不要说突破到金丹境界,还能活几年都是个问题,当然如果自身真气真能够达到金丹境界,这点血毒就无法构成威胁,可是金丹境界何其不易,要在短短几年内突破金丹更是不可能。
对于这个问题,梁冲倒是看得很开,他说道:“生死有命,顺其自然,既然没有什么治愈的办法,长老就不用多费心了。”
杨鸿说道:“要立即治愈是不可能,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我精通针灸之术,可以帮你慢慢散去一身血毒,不过整个疗程可能需要五年以上的时间,以你的情况,只要注意养身,勤练武功,活五年以上不成问题。”
梁冲一听能够治好,大喜道:“那就多谢师兄了。”
吴忠纯点头道:“刚才看你切脉的手法,实在医术非凡,如果能够治好梁冲的血毒,神医二字也当得起了。”
杨鸿笑道:“长老过奖,不敢当。”
待正式宣布收梁冲为黄山派弟子之后,吴忠纯又带着众人去了临近一个紧挨着的村子,还有一个年纪比陆羽还小的人接受考核,不过那少年没有达到吴忠纯的要求,吴忠纯留下五十两银子给那少年,就带着众人离开了。
路上,杨鸿说道:“长老,你说青龙堂只有我们四个弟子,长老这么多年就一直没有招收弟子么?”
吴忠纯说道:“没有,就是最近十年到处游历,想看看有什么良才美玉,或可以为青龙堂留下一点火种,否则我死之后,只怕黄山派的青龙堂一脉就断了传承。”
杨鸿道:“为何一个青龙堂长期无人?就算现在也就四个人,未免太少了,黄山派不是说有上万弟子么?”
吴忠纯道:“黄山派虽有上万人,但那些人并不修炼外家功夫,不是青龙堂一脉,青龙堂在三百年前曾经很兴旺,可是自从周天图遗失之后就彻底没落了,你的武功与我黄山派并非一路,也不大可能振兴青龙堂,但只要青龙堂传承不灭就好。”
说到这里,吴忠纯也是意兴索然,没有继续说话的兴趣。
一路无话,众人走了几个时辰,太阳下山,而黄山派已经在望。
这一路走来,从怀溪村到黄山派,奔波数百里,而且大部分路段还都是步行,不可谓不辛苦,看到黄山派已经不远,众人都精神一振,脸上的疲惫一扫而光。
黄山是方圆数百里的最高峰,雄伟壮阔,气象不凡,山下有良田万顷,更有大河奔腾,是个休养生息的绝佳之地,远非怀溪村之类的地方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