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那件事,臣妾总觉得皇上他是知道的。”
赵太后冷笑,“皇帝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哀家说了,沈氏的事早就过去了,环儿也不必再记着。”
“可是,臣妾明明承宠最多,旁人侍寝一次两次都有好消息,偏偏臣妾没有。”
赵环急红了眼,“本以为是太医院的人不中用,又疑心是否是皇上忌惮赵家故意不让臣妾有孕,但祖父从宫外请来的大夫,也说我身体没有异样,不存在受了什么药作用的痕迹。那我身体健健康康的怎么就还是怀不上,姑母,您说究竟是为什么?”话落,眼角溢出了眼泪。
她早就无心妒忌争宠了,她不与人为敌,只想着早日生个皇子,祖父与姑母必定会助她登上后位。等做了皇后,她的儿子是太子,其他妃嫔若是怀孕,生下来的只要是公主,都可以活下来。
“有些事不可强求,该有的时候自然会有,你还年轻,是宫里尊比皇后的贵妃,急什么?”太后看着她慢慢道。
赵环却有莫名的心慌,“可是姑母,皇上如今与过去不同了。”她迟疑着又道:“先是王家,再是秦家,形势越来越不受掌控,接下来会是谁,父亲还是祖父?”
后位成了赵环的执念,从她进宫的那日起,家人都告诉她说她将来会是六宫之主,可是这么些年却依旧居于人下。过去赵环不曾有过担心,因为赵家势力强大,总以为只要她有了孩子,中宫就会易主,但现在的赵家,她没有信心了。
“皇帝自觉皇位坐得稳了,羽翼丰满知道争取是好事,但不是任何事都由得他妄想的。当年若非哀家抚养他,他一个没有生母的年幼太子能活到登基?皇位的宝座,是哀家和左相府帮着他从恭王手里抢回来的。”
赵太后脸色决断,“他想动王家,哀家准他动,他要用文昭侯府萧家的人,哀家也不干预,但他若是敢将心思打到左相府里去,就休怪哀家不顾多年母子情分了。”
“姑母,您也察觉到了是不是?”赵环松下双肩,颓然道:“皇上想亲政,他在一点点收回权力,他手中的权力大了,便不会听您和祖父的话,等到那时候臣妾还怎么做皇后?”
赵环眼中,只有后位。
这正是赵太后最看不上眼前人的一点,奈何其朽木不可雕,便早就放弃了调教,漫不经心的敷衍道:“原来是不相信哀家了,环儿,你是哀家的亲侄女,哀家不向着你还能向着谁?皇帝那么多妃嫔,姓赵的也就你一个。”
赵环听了却并不能安心,疑惑道:“姑母既然早知皇上的心思,先前为何不阻拦?臣妾知道,若是姑母和祖父想保,王家不会是那样的下场。”
“王家父子拥兵自重,不说皇帝忌惮,这几年连哀家都不放心,王氏在世时连你都敢算计了,他们背叛赵家在先,有那样的下场是咎由自取。”
赵环复问:“姑母,那秦家呢?”
“慌什么,秦家还没有倒,秦妃还在,不是吗?”赵太后睨了她眼,正要再说话,她的亲信玳瑁就进来了,禀道:“太后,秦妃和秦良媛被抓了。”
“怎么回事?”赵环紧问,她刚在凤天宫时情况还好好的。
太后闭目,皱眉道:“让查昨日遇刺的事,怎么查到后宫里来了?”
玳瑁答道:“回主子,皇上命谢侍卫彻查,谢侍卫拿了秦空问话,查出他曾私下出入太医院,就发现早前灵贵嫔误食糕点中的附子,正是秦空秘密取来的。”
这事赵环知情,是她看不惯谢芷涵,让秦妃动手的。虽不知详细过程,但那阵子秦以璇在她面前殷切,或多或少听说了些。
“皇上知道了吗?”
玳瑁摇头,“事情据说还没惊动皇上,谢侍卫主要调查的是昨日刺杀的事,这事发生在后宫里,便先禀了皇后。只是有了这事在先,谢侍卫就有了名义彻查审问秦家的任何人。”
赵环听后已显慌乱,太后瞥了她眼,语气淡淡:“你是贵妃,出了这样大的事,还不快去?”
“是,臣妾马上就过去。”赵环点头跪安。
等她走后,赵太后抚额叹息,“这个环儿,成天只知道拈酸吃醋,身边没有王氏和秦氏就不知所措了,想要做皇后,也该要有做皇后的本事。”
玳瑁听出了不满,劝慰道:“贵妃娘娘心气儿高,难免不甘在皇后之下。好在府里的琼姑娘已经长大了,相爷说是按照国母要求特意栽培的,必定不会让您失望。”
“琼儿是及笄了,可竣儿的心在林氏身上,一心只想将林氏扶正,琼儿想要进瑞王府可不容易。”这却又是为难的事了。
“林侧妃没有子嗣,太后与王爷好好说,王爷会听您的,再说以林侧妃的出身地位,将来怎么母仪天下?”
“这就需要林氏出面劝了,竣儿不听哀家的。”对于无心皇位只知享乐的亲子元竣,赵太后非常愁苦。
“林侧妃肯听太后的吗?”玳瑁服侍对方数十年,是最得力的近侍,私下里也没什么顾忌,微顿后又语:“皇上的妃嫔们一个接一个的怀孕,又都接连出事,可咱们王爷的后院里却静悄悄的,太后该找侧妃谈谈了。”
“竣儿自打有了林氏,眼里心里早就没了其他人,哀家也无办法。”提起这事,太后更加焦急了,“按着竣儿对林氏的感情,就算林氏怀孕,他估计也不会肯继娶王妃的。”
玳瑁突然道:“侧妃娘娘身体时常不好,服侍王爷并不周全,他身边没有个知冷暖的人。琼姑娘若肯受委屈,先以侍妾身份入府,近水楼台和王爷日久生情,将来由太后做主再扶正也是可以的。”
“侍妾的身份?”太后想起以往送进瑞王府的女子下场,半信半疑道:“琼儿毕竟是竣儿表妹,他就算不满也不会下狠手,你说的不失为个法子。”
主仆沉默着,有太监装扮的人无声无息进了主殿,叩首道:“太后,奴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