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福的事还是出了意外,从天安寺回宫的路上遇到了刺杀,形势汹汹,针对的不是凤驾中的陈皇后,而是妃帷内的秦妃与谢容华,负责出行守卫的秦守将护驾不当,以致秦妃受伤,谢容华滑胎。
这事发生在宫外,六宫中人知之不详,只是在听到皇后受惊时纷纷往凤天宫去探视。然而陈皇后并未回自己寝殿,而是直接陪着昏迷中的谢容华到了长春宫。
守将秦空前往乾元宫告罪,据说当时情况危急,他顾此失彼,因护着凤驾中的皇后才导致谢容华和秦妃受伤。而秦妃的措辞更是自责不已,她受了臂伤,是由于在危急时刻将身旁的谢容华推开,谢容华便是因为摔倒而落胎。
这事要追究责任,似乎是追究不到秦氏兄妹身上。秦空有救皇后之功,而秦妃亦是无心之失才推倒的谢容华,嘉隆帝询问经过,并不好直接定罪。
禁军统领秦洪顺和侄子同跪在殿中,听任皇帝处置,旁边立着的是同行的易索,据实答话后静静立着,元翊沉默许久。
按理说,有刺客袭驾,就是禁军的责任。
许久之后,元翊开口:“传旨下去,秦空护行不力,暂罢免守将之职,西华门守卫之事交由易索接任;继年前朕祭祀意外之后,今皇后等再遇袭刺,身为禁军统领,秦统领难辞其咎,杖责五十,皇城守卫的事还是改交给右统领张英掌管吧,左统领姜孝泉相辅。”
“罪臣领旨。”秦洪顺与秦空竟都顺从接旨,似乎对放权之事毫无异议。
元翊又望向左侧立着的近侍,唤道:“谢侍卫。”
“臣在。”谢维锦往前两步,作揖听旨。
“今次之事,朕觉得蹊跷,光天化日之下在宫城外刺杀后妃,此事交由你调查,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谢维锦颔首领命。
打发走了殿中人,元翊抬手拧了拧眉间,坐在龙椅上颇有些疲惫。
李云贵适时给他换了新茶,准备默默退下时,却被皇主子唤住了。
元翊询道:“长春宫那里怎么样了?”
“回皇上话,各宫娘娘小主都在那呢,只是谢容华还没有醒。”
元翊点点头,顷刻后站起身,“朕去看看她。”
他到谢芷涵寝殿之后,先是受了众妃请安,又听了太医禀话,欲入内探视时被身边人劝住,说女子落胎是不详,天子不可近身。元翊闻言后顿足原地,倒没有再往前,只在外殿吃茶。
秦妃的伤口已经包扎好,她自然是听说了父兄所受的处罚,此刻立在旁边内疚道:“皇上,都是臣妾不好才导致谢容华摔倒,否则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请皇上降罪。”
她话说完下跪,秦以璇便跟着跪在旁边,嘤嘤央求道:“请皇上明察,这事与姐姐无关,若非姐姐推开谢容华,那剑就落在谢容华身上了,还请皇上别冤枉了姐姐。”
元翊刚处置了秦洪顺叔侄,自然不会接连怪罪秦妃,免得让人见了觉得他过于凉薄,是以沉声回道:“都起来吧,刺杀之事到底如何,朕已经命谢侍卫去调查了,秦妃不必过于自责。”
陈皇后闻声附和,“是啊,秦妃你也是尽心了,起身吧。”而后望向元翊,歉意道:“皇上,这事臣妾亦有责任,若非臣妾带谢容华外出祈福,也不会出这种事。”
“皇后是好意,朕心里明白。”元翊话落,望了眼落地的帷幕,许是心中愧疚,隔着帘子对内道:“谢容华婉顺贤明,纯善灵动,颇得朕心,即日起晋为贵嫔,封号“灵”,皇后,着礼部安排吧。”
陈皇后笑着点头,“臣妾代灵贵嫔谢皇上隆恩,等灵贵嫔醒来听了皇上旨意必定欣喜。”
元翊搁下手中茶盏,起身淡淡说道:“朕还有奏章要阅,先回乾元宫了,你们该回去回去,别都杵在这里,误了灵贵嫔静养。”
“臣(嫔)妾遵旨。”众人福身恭送。
元翊在经过苏媛的时候,驻足凝视了她眼,见其只低头望着瓷砖,终是抬足走了。
等嘉隆帝的身影不见,陈皇后便遣散了众人。苏媛不放心,心中又思绪万千,遂请旨留下,得陈皇后应允。
秦氏姐妹出了长春宫就吁气,秦以璇已按耐不住,焦虑道:“姐姐,不是说取消了吗,怎么又行动了?禁军护送,叔父刚刚复职,再怎样也不能在这关键时候下手啊。”
“这用得着你说?”秦妃亦是满脸忿怒,“不是府里人动的手。”
“啊?”秦以璇诧异,“不是?那是谁?”
秦妃给了她个明知顾问的眼神,反问道:“你说呢?这宫里除了钟粹宫的那位,还有谁敢这么大胆?好在我今日请旨同去,否则这嫌疑怎么都洗不干净了。”
“现在避是避过去了,但叔父和哥哥的职位怎么办?”秦以璇着急,终究还是心性浅,遇事就乱了阵脚,无措道:“禁军交到张副统领手中,皇上说不定早就有让他接管的意思,叔父还能复职吗?”
“怕什么,我们着急,旁人未必就不急。”秦妃让她稍安勿躁,“张英是皇上的人,太后会比我们更紧张,何况我父亲掌管禁军多年,这军中不少将卫都是他提携上来的,就算张英接管又能如何,左统领姜统领才是掌握实权的。”
“但是终归会对我们有所影响吧?方才在谢容华宫里皇上看都没看我。”秦以璇面色黯然。
“谢氏已不是容华了,如今都是正三品的灵贵嫔了,除了皇后和贵妃,仅在本宫与贺昭仪之下,她是因祸得福啊。”秦妃叹道。
“是啊,一个成日只知玩闹的人,竟然不知不觉做了贵嫔,皇上还亲自赐封号,“灵贵嫔”……可是灵气得很呐。如此不显山露水,以前还真是小瞧了她。”秦以璇揪着帕子,很是不满,她对位分的事素来看重。
“她最关键的,还是因为有个御前得力的哥哥,在皇上身边当差,可比什么统领守将管用的多了。”
秦妃观身边人面色就知她在想什么,劝道:“来日方才,如今父兄暂时被撤了职也好,没有便利,瑾贵妃就不会逼着你我做事了。”
“皇上让谢侍卫彻查,谢家早晚要查到贵妃头上去。”秦以璇责怪瑾贵妃坏了她们姐妹的好事,“她简直肆无忌惮,在我们秦家人底下做这种事,可有考虑过我和姐姐的立场?”
“她瑾贵妃哪里需要顾虑这些?”秦妃嗤笑,握住对方的手,轻说道:“以璇,你别着急,我们还有公主,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