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隆帝如约在晚膳前进了永安宫,与她共膳时又吩咐刘明去凤天宫传旨,让皇后今夜不必等他了。
苏媛见了当下得意起来,谄媚道:“皇上这样厚待臣妾,臣妾真是无以为报。”
元翊似乎特别有心情,与她打情骂俏起来。
只是反观凤天宫,皇后打发走刘明之后,面色阴鸷,拍案道:“好个苏氏,争宠争到本宫这儿来了,简直胆大妄为!”
这怒气惊得旁边春庭微颤,忙道:“娘娘息怒。”
陈皇后如何息怒?她简直怒不可遏,“她这是想做什么,要学瑾贵妃吗?”
春庭自然是偏帮主子的,沆瀣一气道:“玉昭仪实在是过分了,昨儿承宠,今日皇上又去陪她用膳,她竟还不知足,居然将皇上留在那儿,难道不记得今日是娘娘您的日子吗?”
“她哪里是不记得?本宫看她心里清楚得很!”
想起今早苏媛在凤天宫里炫耀那只簪子的得意劲,皇后涨红了脸骂道:“狐媚东西,公然挑衅本宫,本宫就不该让她日子太舒坦!”
春庭迟疑道:“奴婢听说,今日晨安后,素嫔去找过玉昭仪。”
“素嫔?”皇后皱皱眉,显然早就不把这不得宠的蒋素鸾放在心上了,“当初本宫欲收她为己用,偏偏她自个儿不争气,如今倒是攀苏氏去了。蒋家将倾,这是准备找玉昭仪帮忙吗?”
“玉昭仪哪里有这资格?素嫔如此费尽心思,还不如来求娘娘呢。”
陈皇后摇头,“那是个聪明人,知道本宫和陈家都不会放过她们蒋家,来求本宫没用。玉昭仪以前虽然得宠,却也没有这么胆大妄为的时候,莫不是素嫔给了她什么好处?”
她又开始寻思起来,春庭见她从嘉隆帝不来凤天宫的事上分了神,松了气站在那。
苏媛是没资格让嘉隆帝放了蒋家,但从中周旋的分量还是有的。
红烛跳跃,元翊揽着她靠在床头,听她含蓄的说起蒋正奇之事,掌心渐渐放开,而后侧首道:“原来你今日留朕在这儿,还是为了蒋家的事。”
苏媛心中微紧,面上佯作淡然的又靠过去,“臣妾哪有这么多心思?将您留在这里,真的是因为贵妃娘娘授意,至于这蒋尚书的事情,不过是因为今早从皇后娘娘那出来,素嫔寻臣妾说起了,臣妾便随口提了两句,皇上难道要跟臣妾计较吗?”
“你觉得朕不该计较?后宫不得干政。”元翊语气微肃。
苏媛忙道:“臣妾可没干政,也没这个本事。只是素嫔特意找到嫔妾,说皇上您不见她,她才不得不借我之口来谏言。”
“谏言?她也有这分量?”元翊不以为然。
苏媛摇头,委婉的说:“素嫔好像是以为臣妾有这分量。”
“哦?那你也这样想的了?”元翊目光复杂。
苏媛娇嗔,伸手抚在他胸前,“臣妾可不敢这样想,但去年素嫔小产后曾将臣妾因为同病相怜的知己,倒是交好了阵子。她特地拜托,臣妾于心不忍。”
元翊轻呵了声,语气不明:“你倒是尽为别人的事操心了。”
苏媛不语。
元翊沉默了会,突然问:“她说蒋正奇手中有赵相的恶迹罪证?”
“是啊,素嫔是这样讲的,也说蒋尚书上过折子,但是皇上没有回应,怕是没有看?”其实苏媛只是代为传话,决定权到底是在他手里,也没有吩咐蒋家该如何,对赵家又要怎么处置,确实不算干政。
“这件事朕知道了。”他并不想纠结太多。
苏媛心中不确定,小声的问:“皇上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他搭在她肩上的手紧了紧,“玉昭仪,你逾矩了。”
如此,她便不好再说这些了,只柔媚了声调似嗔的说:“皇上,您说这会子皇后是不是气死臣妾了?”
气氛忽而轻缓起来,元翊笑笑,“这时候觉得害怕了,之前和皇后抢人的时候怎么没担心这些?”
“那不是皇上纵着嘛。”她娇娇的说。
元翊宠溺的望着她,“你啊,得寸进尺。”
苏媛娇媚的轻笑出声,在他怀里蹭了蹭,帐内缠绵,情意绵绵。
次日她早起伺候嘉隆帝更衣,又送他出门,转进去后却有些忧心了,随口与身边人叹道:“梅芯,你说我待会再去凤天宫请安,皇后是什么脸色啊?”
“皇后娘娘稳重,从来都是宽容大度的形象,当着那么多妃嫔肯定不会说娘娘的,指不定还要说您服侍皇上有功呢。”梅芯揣度道。
苏媛摇头,“今日是不可能了。”
她深知皇后对她的耐心日渐消怠,昨日已是勉强,今日怎还可能给她好脸色?
梅芯见她忧心的模样,不由道:“那要不要早些过去?”
苏媛摇头,“不,我就算早去她也不见得就能消气,平白多受她阴阳怪调的语气,不用早去。既然做都做了,索性晚些时候吧,也好早点退掉,不用在那与她们敷衍。”
梅芯道是。
苏媛去的果然晚,只比瑾贵妃早了一会儿。
萧韵稀罕道:“今日连贵妃娘娘都来了呀?”
瑾贵妃的气场是从前积累下来的,坐在下首位上抚眉扬声道:“萧婕妤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本宫前来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贵妃娘娘给皇后娘娘请安能有什么不对?您没来给皇后娘娘请安才是奇怪呢。”萧韵显然是被皇后瘦得服服帖帖,就这样直接明了的和赵环对抗。
瑾贵妃斜眼睨了她眼,嘲讽道:“萧婕妤真是好会说的一张嘴,这可把咱们的皇后给哄得开心了,就是不知平时见了皇上,怎么就不会说话了呢?”
萧韵顿时面露薄怒,却顾于皇后眼神压抑着不敢发作。
陈皇后道:“贵妃何必与新人计较?萧婕妤素来快人快语,你是知道她性情的。”
“萧婕妤还是新人吗?”赵环惊诧,“她进宫的时间可都快两年了,连灵贵嫔和玉昭仪都比她懂规矩。”
萧韵这下脸色是彻底难堪了。
苏媛和谢芷涵对视了眼,都没有接话,自顾自捧了茶盏。
“对了,听说昨日皇上没有来皇上宫里?唉,玉昭仪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皇后毕竟是中宫,就算皇上给忘了日子,你身为妃嫔,也该要提醒,毕竟昨日不同往时,要顾全着皇后才是。”瑾贵妃不痛不痒的与苏媛说话。
苏媛从善如流,立马起身接道:“是,贵妃娘娘说的是,是嫔妾疏忽了。”说着微微停顿,环视了眼四周再道:“不过臣妾提醒过了,皇上执意,臣妾也不能忤逆皇上,因而特地来给皇后赔罪。”
这狂妄,竟把责任推到了皇上身上!
陈皇后握紧了手边茶盏,盯着越发放肆的苏媛,怒极反笑道:“玉昭仪言重,你我同是伺候皇上的人,只要皇上开心,是谁不都不一样吗?”
瑾贵妃顺话同众人言道:“瞧,皇后就是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