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悦与茫然交替笼罩着我,无所知的情况下,铃声终于响了起来。
同桌蒋维莎当然知道这本书的所有权是我且只有我,可班里其他同学可就犯疑了。
四面八方传来尖锐的声音:
”单雨梦,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情况吗?”
”你们发展地下关系了?“
”这可是最新最火的小说,他会平白无故借给你?“
众口一词,百口莫辩。
估计此时我说再多也只是平添疑虑——东风无力诸事疑。
”郑重申明,书确实是我的,其他没影的事,我拒绝回答。”
同学们见挖不到什么猛料,悻悻的回到座位,乖乖等待课堂上的轮番洗礼。
一整天,我都没有主动和他说话。每每想和他说句话,刚转头就被他那冷峻脸给挡了回来。
倒是同桌的蒋维莎,每逢课间就有状况。水笔掉地上明明自己可以捡,却要故意往后面揣上一脚;老师黑板上的题目明明是和同桌讨论,却偏要朝后座说“我们一组吧”;买的矿泉水拧不开盖,不要自动伸援手的前座帮忙,却要娇滴滴地朝后座说道“向阳同学,请帮我打开”。
才初次见面,她就省去了‘姓’,中华民族女性传统优雅矜持在她身上没有丝毫体现。
关键是每次目的明确的请求,她都可以自然切换到其他方面。
你是新搬来的?
你家住哪儿?说不定顺路能一起上下学呢
有人跟你说过你像花泽类吗?
天啊!你居然不认识泪。你得好好恶补一下了。
·····
根据我的判断,他的外形和内在应该是成正比的,是个学业有成型的,绝对可靠。
蒋维莎认为只要不痴迷电视剧的学生,就是好学生。
莎莎为她打探到的消息洋洋得意,我不好意思泼她冷水。她热情得像个售货员,而他沉寂得如同在演无声电影——或是莞尔一笑,或是点头、摇头,或是耳朵塞了****。她的热脸贴了冷屁股她没感觉得到。
和莎莎从小学就是闺蜜,还有幸在初中伊始做了同桌,我自以为还是把她从里到外看得很透彻。平日里,她言辞听上去好像很随意,但骨子里却是个不折不扣的严谨的人。用很通俗通俗的话就是“有贼心没贼胆”
虽然在浓烈的“偶像剧毒”之中,几次感染,到都凭借个人毅力痊愈了。偶有花痴、弃学从剧,却依然没有妨碍她徘徊在“前八后三”之列,并且大有超越第三,直逼李源波之势。
“蒋维莎,你花痴得太明显了吧。”
“你不懂,我这叫知己知彼。”
“狗屁!可别把我对你一贯的好印象颠覆得我都想戳瞎自己双眼。”
“你想哪儿去了。好歹也是同学,关心问候一下很正常。”
“他貌似不怎么乐意搭理你。”对于这个回答,我并不买账。
莎莎不服气地瞅了一眼,“哼”着做回了好学生。
我也懒得八婆,趴在课桌上,用书挡着,撑过了最后一节课。
临近放学时,数学老师身着英伦风休息西装款款而来,明显和上课时穿的不一样,就连眼神和表情都更温柔了。
谁能理解一个三十好几婚姻还遥遥无期的人的内心世界?新闻里曾说过这类人里有一部分人可能存在心理变态,他们在外人面前很完美,窝在家里很邋遢。如果这类人里包含我的老师,我倒会不计前嫌表示同情,并诚心祈祷他早日寻得佳侣,从此世上乐逍遥。
本是减龄搭配,但穿在他身上显得极不协调,他脸上的坑坑洼洼,他眼角的细纹,他的金色边框眼镜,尤其是那种扑面而来的书生气息,无一不昭示着他已经迈入了中年大叔行列。他叫课代表分发早上交上去的作业,又布置了今天要完成的作业,便朝教室外走去。
目送数学老师出门,我一边冲李源波大喊:“数学作业放我课桌上”,一边积极劳动——我值日。
有首歌唱得好,劳动最光荣,大概就是赞扬我这种不怕脏不怕累的人。真心希望老师多长一只眼睛,能看到我如此热爱劳动的一面,至少能保证每学期一张“劳动积极分子”奖状。我妈也就不至于老望着别人家的墙壁兴叹,回家找我絮叨了。
“单雨梦,你就不能活在现实中吗?跟你说多少次了,学习最重要。电视里的人再帅再完美,也是虚构的,现实中的人才是····”
他欲说还休。
“你管不着,大不了不抄你作业。”
“数学老师都发现你的作业是抄袭的了,难不成你还要让他再抓到第二次吗?现在刚上初一,打好基础最重要,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你爸妈叫我辅导你,不是让你直接抄。”
“少拿我爸妈说事,我的青春我做主。”最烦他仗着和我爸妈有过几次秉烛夜谈的交情就逼我就犯,我可是堂堂单家第N代传承人,别的不说,铮铮傲骨可是继承的分毫不差。
”温锦荣,这周六我和莎莎约好了一起出去玩,想知道去哪里吗?“我轻挑眉眼,语气故作诱惑。
早摸清了这小子有几根花肠子,不露痕迹耍点小手段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数学作业做完了,你要吗?”他也秒懂:“别全部照抄,要符合你的真实水平。”我刚准备点头,一个本子隔行又隔排完美降落到我的课桌上。
“我不是这个意思,每次和你说都急眼。”我没急,他反倒急了,一脸冤枉状:“我姓瞎,名操心。”
对他的做法我表示蔑视:“瞧不起你。”
他抱以无奈一笑,背起书包走了。
我动作飞快的做完值日,焦急地等着校干部检查。在我们这个视“集体荣誉”为生命的班级,是不能容忍任何人以任何理由做任何导致得不了“流动红旗”的事。
此等大事我固然不敢蒙混过关。并不是害怕给班级抹黑而愧疚,只是不想成为千古罪人,遭人唾骂。
所有检查安全通过后,我锁好教室,飞奔而去。
校门外一个人脸对围墙站着,我想象古人背书或写诗找灵感时也是脸对墙壁,难不成他在效仿?
就在我打算昂首阔步向右转时,他转身并说话了:
“真巧,又见面了!”
我木讷了几秒,狐疑地看着他。
“公园里,槐树下,忘记了?”
怎么可能,就算忘记除夕日也绝不可能忘记这个从阳光里走来却又冷得出奇的人。
我避开了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他:“你怎么还没回家?”
刚问出口马上就后悔了,万一被他误会我关心他,那就跳黄河洗不清了。
“周老师叫我去领校服,顺便穿上看合不合身,所以晚了些。”
难怪那张丢在粉丝见面会现场也能马上认出的脸被我忽视了,原来是他换了一身崭新又大众的校服。
“哦,所以我才没有认出来。”我低声说给自己听。
“你说话声音好像比你平时小哦。”才认识第一天,而且还仅限于知道我名字,就摆出一副很了解我的姿态。
“没啊”妈妈说过,有理不在声高,但我还是提高了声调“难道你认为我是个大嗓门?”
“难道不是吗?”把我逼到这份上,让我不得不暴露本性。
“你听谁打小报告了,破坏我名声。”我边说边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揪出这个小人,正好拿来当沙包。”
他没说话,只是笑,却笑得另有玄机,让我捉摸不透。
“笑什么,连新闻都说了要保护未成年人,就因为伤害我的也是未成年人,我就不能反击?”舆论的力量可以把人捧上天,也能把白的掰成黑的。电视剧里的女主就经常被抹黑,但她们身后有真命天子守护,而我身后,除了一道影子一串脚印啥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