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白天昏睡了一天,晚上傅泽清一直难以入眠,为了不影响舅舅和舅妈,傅泽清从进门就时刻提醒自己不要让他们担心,当终于躺在床上时,白天那种直入骨髓的疲累感又一再袭来,傅泽清情愿像白天一样昏睡,都不愿意睡不着,可是大脑里就是有严小英在里面,怎么都赶不走:忧伤的,认真的,浅笑的,低头看书的,各种各样的严小英在脑海里川流不息的来来往往,只要一想到见不到严小英,傅泽清就心底绝望。
一夜无眠的傅泽清一大早又来到了宿舍楼下,他期待着奇迹的发生:也许严小英忘记了什么事情又回到宿舍,也许她想罗姐李姐又回来了,等等。他不只是望着四楼,他还在俩边路上张望,只想看见一刻也忘不了的身影。他心里抱着希望,又夹带着失望,还有隐隐的绝望,让他觉得无所适从,仿佛呆在宿舍楼下能给他一点点安慰。
当李里在楼上看见傅泽清孤单萧索的身影后,就赶紧和罗亮玉下楼了,三个人默默无语的站了一会,还是李里说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才把傅泽清从楼下带走。
好像严小英的消失,也带走了傅泽清很多的功能:比如从昨天到今天,傅泽清根本就感觉不到肚子饿;再比如明明很累,却偏偏一夜没睡;看着傅泽清连筷子都不拿,罗亮玉又难过了,将面条推在傅泽清面前,将筷子塞在他手上说:“你吃点,我有直觉,小英就在我们附近,我们一定可以找到她的。”见傅泽清根本不信,李里忙接着说:“我们仔细想过了,小英从来没有回过家,也没有收到过信,心事也非常深,应该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出来的,所以她应该不会回老家。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她突然离开的原因,你别急,小英非常聪明稳妥,不会有事的,说不定过几天我们就会收到她的信了。如果她来信,我们第一时间告诉你。”
傅泽清默默地点点头,勉强吃了点面条,听罗亮玉和李里将严小英离开前的事情讲了一遍,就离开了。
从早上傅泽清出门,吴仲轩就坐不住了,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安慰是苍白无力的,傅泽清强装坚强,只是不想让自己担心而已。现在只有他知道严小英离开的真正原因,有几次都想把严小英的新地址告诉侄子,可理智告诉自己,只要严小英看见傅泽清,那么可能就是严小英永远离开东莞的日子。吴仲轩不想让严小英离开,就算是为了傅泽清吧,在心底,吴仲轩是比较欣赏严小英的,特别是严小英对阿煜干脆的承诺,还有对罗亮玉和厂里财务的安排,让吴仲轩对她一点点的不满都消失了。现在他倒希望傅泽清能真正追到严小英才好。
吴仲轩在傅泽清出门后就给李天明打了电话,叮嘱他一定不能让严小英知道自己是厂里的股东,并且要安排好、照顾好严小英。
两个月后,在李天明的安排下,吴仲轩在会客室见到了严小英。踏进会客室,严小英仅仅只是皱了一下眉,就非常有礼貌地叫了声吴总,在吴仲轩下首坐了下来。吴仲轩一直在关注着严小英的态度,见状故作轻松的说:“严经理,你走得轻松,我可是找了你两个月才找到呀,你还有一个月工资没领呢。”说着就从包里拿出装工资的信封递给严小英。严小英站起来,双手接过信封,真诚的道了谢,坐下后说:“吴总,您今天不只是送工资吧,我走时,财务室都安排好了,还有什么事情遗漏了吗?您尽管说,我看看能不能解决。”
吴仲轩笑了笑,用长辈的口气说:“小英,我感谢你原谅阿煜的无理,工作上你已经安排得非常好了,我也要感谢你。今天来,我就是作为一位长辈来看看你,请你放心,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你在这里。”
严小英毕竟还是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子,听到吴仲轩这么低姿态,自己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忙赔礼:“对不起,吴总,给你添麻烦了。”
吴仲轩见严小英后,决定帮一把傅泽清,他对严小英说:“你走后,我问了阿煜,也好好的骂了他,还请你不要怪他,是他不知道你的优秀,说实话,就是我们家傅泽清都有点配不上你,可你离开了,对他的打击确实有蛮大。他对你可真是一片真心啊,你不知道他有多伤心多难过,唉,”吴仲轩见严小英急了,摆摆手又说:“我知道,我知道,你瞧不上他,没事,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他你的消息。他只一年就毕业了,明年就会移民去加拿大,你们也没有机会见面了。这个李老板我认识了很多年,为人非常不错。你就在这好好干,他不会亏待你的。”说完借口还有事,就离开了会客室。反倒留下严小英有点不知所措。
姜还是老的辣,吴仲轩一席话就稳住了严小英,打消了严小英一看见吴仲轩就打算又要走人的计划,安心在李天明厂里打工,一呆就是几年。而吴仲轩对李天明的说法是:好好照顾我外甥媳妇,他们俩闹矛盾了,让她在你这里待一阵,如果一个人都看不住,你厂也不用开了。我侄子会把你厂都砸了。于是,在李天明厂里,严小英也就是在吴仲轩随时的关注中,这就苦了傅泽清,一直都没有严小英的消息,却又怎么都忘不了她。因为吴仲轩遵守承诺,始终没有告诉傅泽清,其实严小英一直就在邻近的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