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草原上,鲜卑诸部蠢蠢欲动,各自厉兵秣马,只等积雪消融,便要张开嗜血獠牙杀入汉境。
而在阴山以南朔方郡,却是另外一番景象!只见广袤的原野上一队队牛羊被汉民从北往南驱赶,目的地自然是河水南的临戎城。
此刻的临戎城四门,用车水马龙来形容也不为过!一头又一头老吃力的拉着堆满了货物的牛车,坐在牛车上的执鞭汉子,似乎对老牛的速度很不满意,手中的长鞭在空中甩了一个漂亮的圈花,啪的一声,拍打在老牛股上,惹的老牛一阵躁动,奋力的往前冲,牛车上的汉子见牛车的速度加快了,脸上洋溢着笑容。无数的牛羊、无数的皮货,还有数万俊美的战马赶进临戎城,这对于在死亡线上苦苦挣扎的临戎城百姓来说,这幸福来的太快了!真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数不尽的牛羊被驱赶进临戎城四门,入目之处除了牛羊还是牛羊;牛羊的鸣叫声、马儿的长嘶声,汉民的呵斥声交织在一起,让这座原野上孤寂的古城变得生机勃勃!
城池内人声鼎沸,万畜嘶鸣;城门处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临戎城北门城头上,头发斑白的周安,背手而立,举目遥望西北,他那饱经风霜打磨的脸庞带着淡淡的愁绪。周霆带领一千八百余边军历时三个月,全歼境内九个大小鲜卑部落,缴获百万头牛羊、战马数万,这样的大胜,他从未想过,这实在是太振奋人心了!但是人老成精的他却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他知道真正的生死存亡才刚刚开始!
境内鲜卑被灭的消息一旦被草原上知道,那将迎来步度根疯狂的报复,他明白不是步度根对于朔方郡境内鲜卑小部落多么在意,而是步度根需要树立他在西部鲜卑诸部的威望!同时步度根也不允许一支像朔方军这样进激的军队存在!这不符合他西部鲜卑的利益!所以说周霆拔掉境内九个鲜卑部落,其实从另外一面面看,无疑是捅了一个马蜂窝!境内鲜卑被灭这件事情,周安只希望能草原上越晚知道越好!给朔方军一些时间,同时也给进激的周霆一点时间!雏鹰要展翅翱翔天际,还需要一点时间。
”老主人!一定要保佑少主!“周安心中默默祈祷。经历了几十年风雨的他,看出周霆是一个不按常理、进激的人,以往他和老主人周霖都是被动防守,而周霆却是一个以攻为守的人。周安有时候在想,如果少都尉接手的不是一支残存的朔方军,而是十五年前那支一万五千人精锐的朔方军,会是怎么的一番景象?会不会主动出击草原呢?
”老了真的老了!“周安暗自叹息一声,眉头微皱走下了城头。因为他看见城外来了一支百人的边军骑士押送大队货物,而领头的正是他的儿子周健。
”孝忠哥,你看城头!“城外大队前方,胡才跨坐在一匹黑马上,对着身前军候打扮的骑士笑道:”那好像是安伯,是不是安伯知道你要回来了,所以到城头来等着你?“
”哼!“被胡才叫孝忠哥的骑士冷哼一声道:”他才不会呢!“周健字孝忠,周安之子,朔方军六军候之一,拥有并北男儿普遍高壮的身躯,武艺高强,善使双刀;不善与人交往,为人阴沉。
”额!“胡才一楞,闭口不言,他居然忘了,周健一直与他的父亲周安关系不好。
不一会儿,大队就来到了北城门洞外。
“你怎么回来了?”看到周建,周安语气不善道。鲜卑人即将南下,周健身为六军候之一,不去前线,居然跑来押送货物?不是传令给他去鸡鹿塞协助高顺了吗?
“现在朔方军不是你说的算了!”周健冷着脸道:“是少都尉让我回来的!”说完也不理周安,策马冲进了临戎城。
“这···这····这···”胡才知道父子俩关系不好,没想到几个月没见了,现在一见面还是这样!他作为一个外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带着几名边军骑士站在原地。
“别管这个孽子”周安好似已经习惯周健这样和他冲,他也不管已经策马进城的周健,对着身前的胡才道:”胡才!你来说!“
“安伯,是这样的!”胡才马上道:“就在半个月前,少都尉带领六百兄弟去收拾达奚部的时候,传令给周军候的,让他带领一百兄弟到临戎城,交给安伯!这不我们就顺便押送柯拔部的财物回来了!“周健确实是受了周霆的命令。
”那你们进城吧!“既然是少主安排的,周安也不再计较周健回来了,周安道:“将牛羊赶去城南,马匹带去军营,货物就送到太守府;随后你就让他都各自回家和亲人团聚,告诉他们三天后到军营集结!等候军令!”
“诺!”胡才抱拳应诺。在临戎城,现在说话最有权威的可是这位周霆最尊敬的老家将。
安排好胡才这支队伍后,周安怀着心事迈步走向太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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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戎城内
周健骑着骏马,踏在青石蒲彻而成的街道上,一路向着东北城区而去,街道上有很多汉民赶着牛羊,或者押送货物,阻碍的他只能慢慢前进,他显得有些恼怒。
他右手探进甲胄内,好像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她一定会喜欢的!
大概过了两刻钟,周健来到一处陈旧,略显破落的大宅外,大宅座北朝南,大门开在大宅的东南边,大宅比街道略高,有五步石阶,石阶缝隙之间长着青黑色的青苔,上了台阶,左右两边有两根已经掉漆的巨大木柱,支撑着房檐;大宅大门紧闭,显得很是冷清。
周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翻身下马,将黑色的骏马栓在大宅大门外侧墙下专门的拴马柱上,迈步走向紧闭的大门,来到大门前,拿起大门上的兽首铜环轻叩两下发出笃笃之声。
“笃笃~~”
“吱呀!”少时大门从里边打开,开了一条缝隙。
“周军候!”一名身着粗布衣衫,面相普通,年纪在四十岁左右的妇人,从里面探出身影,妇人一见大门外是一身甲胄的周健微微有些吃惊,这周健什么时候回临戎城了?少爷怎么没有回来吗?
“张阿娘!”周健脸上带着微笑。
“不知周军候所来何事?少爷没有回来吗?”以往周健来,都是说找少爷,如今少爷都没有回来,他来干什么?
“张阿娘,是这样的!”周健解释道:“定方因为军务现在分不开身,现在已经赶去鸡鹿塞了!定方托我向任小姐带一件东西,嘱咐我亲手送到任小姐手上,定方说任小姐一定会喜欢的!还让我转达说让任小姐不用担心,等打败鲜卑奴后,就回来了!”
“这样啊!难怪!”妇人忖思了一下,点了点头道:“那周军候请进吧!老妇这就带你去见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