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会有缺陷,就像被上帝咬过的苹果,有的人缺陷比较大,正是因为上帝特别喜欢他的芬芳。这是19世纪著名俄国作家列夫托尔斯泰,在他的名著《战争与和平》中提到的句子,庞飒一直深以为然。而且坚信,很多人都跟他一样,比如说,马本衡。
自从有了iPhone,他就没再用过其他牌子的手机。从前庞飒总是不能理解,iPhone还是有蛮多缺陷的吧?比如最大的缺陷就是,获得一部iPhone,往往需要付出卖掉某个或者某几个器官的代价。但为啥就有那么多人喜欢用呢?后来听人说了上述那句名言之后,庞飒明白了,iPhone,是上帝代言的。
好吧,现在上帝也救不了马本衡的苹果了。毕竟这是在中国,早在几千年前就是儒释道三分天下,上帝出生的有点晚,没赶上房价最低的那些年。
“不是听说iPhone防盗功能极强吗?”
“是啊。”
“那你找回呗。”
“防盗,我没开。”
“……”这是庞飒。
“……”这是冯捷。
“……”这是小卖铺大爷。
大爷居然听懂了什么叫防盗功能,有板有眼的教育马本衡,“你这个小伙子啊,是来参加那个什么海选的吧?看你也二十多岁了,怎么这么点常识都没有呢?你那手机明明可以防盗,你还不开。那就好比是你买了个新房子,换了把特别好的锁,但你从来不关门。这丢了赖谁啊?你看看……”
马本衡忙不迭的鞠躬认错,那腰弯的,舞台上都没见过。好不容易求得大爷高抬贵手,他拉起庞飒,飞快地离开了小卖铺的势力范围。
“车丢了,怎么回去?”冯捷转头问庞飒。
想起他那糟糕的身体素质,庞飒抿抿嘴,实在不想告诉冯捷,他其实打算就这么走回去。
马本衡看看冯捷,又看看庞飒,提议说:“要不,就近去交警队交了罚款,先把车弄出来吧。”
“行啊,你带钱了?”庞飒是赞同的,但他的钱,请赵大牌吃饭花光了。
是,赵大牌跟他不熟,所以最开始只要了一杯饮料。但在喝了一杯饮料,聊了一阵子之后,可能是彼此熟悉了。赵大牌突然现了原形,吃光了庞飒身上所有的钱。本以为今天没花钱的地方了,谁知道,倒霉催的,碰上这么个烂事儿?
看到马本衡冲自己摇头,庞飒更无奈了。没钱,难道罚款还能赊账吗?
对着两个蹲在路边一筹莫展的穷光蛋,冯捷潇洒的掏出两百块钱来,“走吧,去把车弄出来。”
马本衡看到钱,立马来了精神,跳起来,接过钱,笑嘻嘻地夸赞:“冯捷啊冯捷,我第一次看你其实也没那么讨厌。”
冯捷耸了耸肩,看向庞飒,解释道:“庞飒可能随时需要我给他交罚款,所以要准备着。”
是,庞飒是经常需要冯捷给他交罚款,但他骨子里还是个好人。起码,看上去没有那么坏。拿着钱,找到就近的交警队,负责接待的警察同志一眼就认出马本衡才是肇事者。没办法,谁让这小子在他们三个里是长得最不正派的呢?
交罚款、扣分,去领车的时候,马本衡看着他的金杯,欲哭无泪。
下午离开的时候,明明还是一整块的玻璃,现在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死无全尸了。
交警看着马本衡,翻出现场照片来跟他解释,顺便还普及了一些驾车常识。
“贵重物品啊,千万不要放在车里,否则很容易被小偷盯上的!”
贵重物品?庞飒回忆了一下,想起来马本衡扔给了他一个挺土气的包,下车的时候,被他随手扔在副驾驶位上了。凭手感,里面应该……是件衣服?
马本衡回忆了一下,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我手机就扔在那包里!警察同志,你们应该能帮我找回来吧?”
“这个就不是我们职权范围内的事情了。”交警摊手,表示没办法,“但是我们会将案子移交,你放心,丢失的财物,会尽快帮你找回来的。”
金杯车开出院子,冷飕飕的风灌进来,凭空给马本衡悲愤的表情增加了很多凄凉的色彩。
“先去修车吧?”马本衡征求庞飒的意见。
冯捷在后排搭话,“还剩五十块钱,只能算个工时费吧?修不起啊?”
马本衡闷头开车,看表情庞飒就知道,他既没有放弃先去修车的想法,又没有办法辩驳没钱这个真理。
“先去修车吧。”庞飒顺着马本衡的意思说,天气冷,这么吹着,实在是有些受不住,“装个玻璃而已,找个小地方,五十块钱应该够了。”
万里车行。
位置就在马路边,但因为身处拐角的地方,就显得不太显眼了。牌子上写得车行两个字都破得少了好些笔画,总算还能勉强认出来而已。门口堆放着各式各样的轮胎,从自行车到摩托车再到汽车、卡车,一应俱全。
车行门口停下金杯,他们三个下了车正准备往里头走,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女人的嘶喊。但几乎是同一时间,里面传来一声男人的低叱,拼命嘶喊的女人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没了动静。
车行的房顶不高,显得里面黑乎乎的看不清楚东西。但中间一片空地上,还是可以看到一个师傅,正埋头坐在那里修车。是辆自行车,两个轱辘翻了起来,兴许是扎爆了胎。
马本衡往里面探了下头,又转着眼神看庞飒。说实话,刚刚那声女人的嘶喊,也让庞飒心有余悸。
进去吧?里面不一定出了什么状况。
不进去吧?兴许就是两口子打个架而已,外面挺冷的,庞飒可不想坐着那破车回家,灌一肚子风。
就在庞飒纠结的时候,冯捷拉了他一下。庞飒回头看他脸色煞白,说话的时候牙都在打颤,“庞飒,要不……要不咱还是换一家吧?”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吓成这样,但庞飒还是准备说“好”的。只不过在他还没张开嘴的时候,里面修车的师傅已经拍拍手,走出来了。修车师傅带了个帽子,低着头,看不清脸,只听到远远传来他的声音,“修车吗?怎么不进来?”
庞飒觉得这声音似乎挺熟悉的,而且他越往前走,庞飒越觉得这个人他见过。
快走到他们近前的时候,那人抬了下头,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庞飒眼里,庞飒当时就觉得脑子发蒙。
怎么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