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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梅谷雪道

空气中只有风呼呼地刮着,他华美的长袍早就破烂不堪了,此时经风一撩,他冷得发抖。再接着被不知名的声音一吓,他浑身就更抖了,那声音听着就好像有什么跟着他,不紧不慢,他走那东西走,他停,那东西停。他的心里惊恐极了,他大喊道:“是谁,出来。”然而回答他的只有飒飒的寒风和几许淡雅的雪花。

他抱着警惕的心一步步向前踱着步子,他故意放慢了速度,那声音并没有出现,随后他开始跑起来,结果那声音突然出现了,并且那样紧那样响,像黄昏时的池塘一般嗡嗡作响,。他边跑边回头看,一看他就忍不住腿打哆嗦了,那是蛇啊,成片的蛇,昂着头,红色的头,通体血红,像军队一般有秩序地前进,如果被他们追上一定尸骨无存。

“救命啊,救命……”林轻寒的声音回想在这空谷里。他使尽全身的力气狂奔着,大叫着出口,这条路的尽头就是北固江,他还记得就在刚才还有个善良的人告诉他,到了尽头就能看见北固江了,上了船就能回到京城了,就能回到江南了。

只是他不知道,这条路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到达尽头,他再往前走百米,等待他的便是群狼。

柯青老远就听到了求救声,她看着面前的白色曼珠沙华,凑近闻了一下喃喃自语:“真香。”然后两下连根带花给挖了出来,扔进了背上的药箱里。“出什么事了,花儿你就陪我去看一看吧。”

柯青踩着雪使着轻功,在风雪里疾行。红色的衣裙飘飞不止,眉间一点红,面带笑容,她就像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一条浑身雪白的蛇盯着自己的猎物,它就是蛇王,它向前纵身一跃而起,咬了一口便停下来,它等待着猎物自己倒下,可猎物居然还在跑,只是速度慢了,蛇王觉得有趣极了,慢慢地跟着猎物。

林轻寒现在头晕眼花只是凭着一点微薄的毅力支撑着双腿,他感觉到左腿处的疼痛,他知道他被咬了,他知道他跑下去是死,不跑也会被蛇分尸,他知道自己在做垂死挣扎。跑着跑着他放弃了,他倒在了地上瑟瑟发抖,风和雪向他逼近,他的口中叫着娘,他听着蛇声近了,迷糊的明白自己命不久矣了,他哭着低语:“娘带我走,娘,带我走。”

红衣柯青降临到山头,微微看清山底的形式,她秀丽的眉头轻微的皱了起来。林轻寒身后的灵蛇蛇步步紧逼就快近他的身了,柯青脑子飞快的转了下,“救了再说。”她飞快地捞起刚刚挖到的曼珠沙华,从山顶俯冲下去,踩着优美的舞姿落到了林轻寒的身边。眼见灵蛇在距离她一米的地方纷纷跃起,她的眼神一凛,却苦笑道:“教主啊,这些灵蛇怎么连我也咬哦。”

“乖乖些,你们先睡一觉吧。”柯青迅速亮出曼珠沙华细指把花的根部折断,奇异的味道就飘了出来,她快速的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刚才还精神抖擞的灵蛇就都纷纷掉落雪地了,见局势稳定住,柯青连忙走回林轻寒身边。

林轻寒睁着没有焦距的眼睛,在看见来人的时候也没有任何表情。他的嘴角发紫,脸色苍白不已,身上已有一处伤口,正在发抖,柯青看得也心惊,轻言道:“教主不是放了你吗?怎么往死路送啊。”她又转向灵蛇的方向,喃喃自语:“我救不救你呢,我也没法救你啊,教主的灵蛇是没解的嘛,更何况……”柯青瞟瞟前面,还有灵蛇前赴后继的出现,四周围已经倒了一片了。“哎,好头疼的问题啊,前面我也是没法过去的,至于上面嘛,带着你也飞不上去。算了,既然是教主带回来的人,我替你去试试看教主会不会救你吧。这白色曼珠沙华有迷幻效果,对付方圆十里的毒虫野兽是没问题的,不过时效只有半个时辰,有没有命活下来就得看你的造化了。”

柯青说完扳开了林轻寒的手,把曼珠沙华放在他的胸前,让他握着花杆,又喂了他一颗延缓毒性的药,随后起身向山顶掠去,红色影子飞快地掠过梅枝,越过山顶,又掠过另一座山峰,直奔教主的雪宫而去了。

柯傲是一个非常爱干净的人,此刻的他又泡在了温泉里了。柯青直行到雪宫门口方才刹住脚步,直言道:“我要见宫主。”

在雪宫里有一处地下宫殿,这里引入了一股温泉,此刻柯傲正靠在池边闭目养神,角落里有遮了眼的琴师弹着曲子,柯傲细心听着琴声,看着那双手在琴弦上弹跳着。他换了个方向面朝背后的莲花,莲花长得娇媚可人,头顶透出的光打在花身上,给了花一丝灵气,也映出了柯傲美丽的面容,迷蒙的双眼,褐色的眼珠里闪着柔和的光,傲雪一般的姿容令墙上的山水壁画也黯然失色了。水汽晕染了他的情绪,他不自觉地陷在了回忆里,“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柯傲情不自禁的出口。

琴声戛然而止,角落里有个人轻轻地问:“第一次听教主赞美一个东西,教主觉得莲花美吗?山外有成片的莲花,教主不妨去看看。”

柯傲漫不经意的说:“嗯”,像你一样。”

琴音突然响起,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兴喜一般,随之而出的琴音含蓄而缠绵。琴音不断,琴师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里,那时他是乐坊有名的琴师,那一年他的父亲病重,他在一高人处得知观月峰有一灵药靈双花有起死回生的疗效,他决心为父寻药。他跋山涉水,翻山越岭,爬上了观月峰,在那里第一次见到了少年柯傲,柯傲一身白衣,在雪地里漫天剑舞,剑气逼人,他从山峰滚落掉在他的剑下,他的剑抵着他的咽喉,剑上映着他的冰冷面具,唇红齿白的少年慵懒地说:“你不是教中人,从哪里上来的?”

犹记得那时的自己,看到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柯傲,竟然生出一种敬畏之感来,剑影流光,眉间落雪,他看着临风持剑的柯傲,木楞了半晌轻轻指了指上来的方向。

只见柯傲啧啧了两声继续问道:“不要命地爬上观月疯是为了杀谁?”

自己惊叫着说:“不是,是为了采药,我爹病得很重。”

本想着没那么容易采到药,没想到少年听后,径直向前走了几步,停留了片刻,又往回走到他的面前,放了两株靈双花在他手中,问道:“这些够了吗?”

他看着少年不住的点头,“够了,够了。谢谢你。”少年没说什么,揽着他向观月峰外飞去,远处青山绿水、蓝天白云,他看着男孩的脸,只希望时间能够暂停在这一刻,放下他后男孩什么也没说就要离开。那是四年前,十六岁的柯傲就能飞上这京城最高的观月峰了。那时的自己也是十六,闻名京城的琴师。在男孩离开之际,他紧张地说道:“我还能见到你吗?”

男孩说:“想见我的人得一辈子留在北固山。”

后来父亲还是药石无灵,难以回天。他一直记得男孩的那句话,他去找他了,差点摔死,不过最终他还是留在了他的身边,尽管只是一个琴师他也心甘情愿了。他知道了他的名字,他叫柯傲,从此这个名字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甚至开出了一朵名叫思念的花。柯傲一天比一天勤奋,十七岁前的他经常驻足观月峰,练舞练到疯魔的程度。据说他一直练一种武功,那天刚好冲破最后一重,我本以为他会很开心,可是他没有。我慢慢地发觉柯傲变得越来越冷,我从没看见他笑过一次,他可以漫不经心的将犯事的属下丢到梅谷,任野兽分食,也能在一击杀之内击杀世五位江湖高手,他已经令江湖动荡,令朝廷敬畏了。

天下人都知道他带领的是一个杀手组织幽月教,接的是杀人的活,没人敢拿幽月教寻开心,敢向幽月教下帖的都是一掷千金的人物,幽月教也从没失过手,办的事情漂漂亮亮。幽月教随着柯傲的名声日益壮大。

慕容离的思绪随着水池水花翻动的声音消失了,门外有轻微的喊叫声,自己若不仔细听还真听不出来,想来练武之人的听力应该听得更加真切,听着衣衫拂动的声音,猜想柯傲是在穿衣,他羞涩的出口问:“教主:“教主出什么事了?”

“没事。”柯傲的语气里平时的慵懒消失了,代替的是一种紧张的语气,慕容离有些好奇,什么事情让从来淡然之色的柯傲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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