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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七弦送情

“柯傲不愿!”

“先别急着回复,这里面是你娘留给你的东西,里面有你娘留给你的信,你拿看看吧。看完后再好好想想要不要回到你父皇的身边,不用急着答复我,年后再告诉我。”

柯傲六神无主地走过去拾起了小匣子,背对柯弄影嘶声说道:“就算我是那又怎样,一个不识字的皇子有什么用。”柯弄影第一次见到这般狂躁的柯傲,她愣愣地呆立着,不知道怎样安抚这头受伤的雪豹。柯傲发怒时乱舞的广绣正好拂过了琴弦,发出凄凉的琴音,一瞬间他被这琴音唤醒,他回神道:“琴是好琴,谢谢姨母,傲儿告辞。”柯傲复又抱起了七弦琴,慢慢踏出了小轩。

等走到三楼时,两院之人皆能看到怀抱七弦古琴的柯傲,而且还亲眼目睹了柯傲的侧颜,霎时间,楼里楼外流言四起,把柯傲传得神乎其神。连玉烛院卖艺不卖身的才子头牌都芳心自许的柯傲,在人们的眼里自然就是举世无双,行如天外飞仙般。

柯傲来到楼里从未外出,快过年了,梅花面具加身,他轻摊左手向上,白色的雪花飘飘渺渺地散落在他的手心,他丝毫没有注意到隔着高高的红墙瓦院,有无数个美丽的男子女子透过窗柩正暗自看着他,关注着他的一低头一蹙眉,悲雪伤怀。

廊间的男子还是犹不自知,他的心思早已飞向了远方。昨夜当他打开那个匣子的时候,里面首先呈现的是一张画像,那画像是宫廷御用纸张,他的手不自觉的轻轻抖了抖,他的心里开始发慌,然而他还是忍不住打开,上面是一个俊朗的男子,看得出这人才二十多岁。他的手更抖了,二十年前的他和自己还真是有些像呢,他低声笑出声来,他的眸子渐渐变得温润亮泽,那里盈满了透明的液体。

一封泛黄的书信夹在一堆零散的东西里,他取出来,信纸上映射着时光荏苒,感叹着世事无常。

信里提及了柯傲的娘亲柯弄月和皇帝恩爱的日子,只言片语中嘱咐柯傲长大后要回到皇帝身边,柯弄月是武林盟主之女,江湖与朝廷一旦牵扯不清,皇帝的江山势必动荡,为了遏制武林盟主及江湖大帮的野心,柯弄月选择了退隐北固山,那时的柯傲年仅五岁。

雪还在下,触景生情这话说得一点也没错。负手而立的柯傲望着漫天大雪,片刻握住一滩雪轻轻叹道:“过错,是短暂的遗憾;错过是永久的遗憾,我不想留下遗憾,更不想错过一个人,林轻寒,我不想错过你。”

是夜,长歌楼里远远地传出一曲哀愁幽怨的琴声,人们闻这琴音便觉得与往日大不相同,这样的琴声更美,凄美,冷艳,不消一会,琴音已戛然而止,再想听一曲的人伫立墙头,可是再无琴音响起。

踏莎院的头牌房里,头牌幽兮眉目含情,巧笑嫣然,只是端坐一旁的柯傲只顾擦拭他的七弦琴。幽兮含笑道:“公子主动找上我,还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公子既是琴师,那我们合奏一曲如何,不才,我什么乐器都精通一二。”

幽兮羞涩的看着柯傲,然柯傲只是淡淡地问:“如果遇上了你喜欢的人,而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幽兮更加害羞了,她大胆起来,站起身来朝柯傲轻送香袖,调笑说:“如果是我,我啊会跳舞给他看,我的舞冠压天下。如果是你的话,当然就是琴声传琴了,你琴弹得这么好,别人一听呀保准明白你的心意。”幽若叹道:“原来公子有喜欢的人了,莫不是我吧,哎呀,我开玩笑的,公子怎么会喜欢我们这样的人呢。”

柯傲真的听信了幽若的话,他抱起七弦琴大步回屋,须臾,一个锦帽貂裘的翩翩英雄少年出现在长歌门外,他的手里抱着一把古琴,他把琴往背上一背,优雅地跨上了快马,马踏声“哒哒......”得远去了,很快影子消失在白色下。

幽月教的人遍布天南海北,要找一个知其长相的人不是难事。

除夕已至,雪难得得收了点气势,天气微暖了些。到了夜里,又洋洋洒洒的降临人间。夜黑黢黢的,像猫头鹰的大眼睛,在这个风雪交加的夜晚,钱塘的林府大院显得热闹和喜庆。林轻寒身边跟着筵启,筵启现在已经是林府的小少爷了,林轻寒的爹收他做了义子。他已经渐渐融入了这里的生活,旁边站着放烟花的林府大小姐林凤桐,其余的人都围着这处。

一个玉树临风的少年,向在座的人分发起烟花来,林轻寒瞅着那少年,无奈地想:我怎么不记得我有个堂弟叫林羽凌的,这都叫什么事啊,当初在幽月教随便胡诌的一个名字也能和我扯上关系,哎…….

“羽凌少爷,门外有人找你。”

“谁啊?”

“嗯,不清楚,他不肯说,非要少爷自己去看,不过那人长得挺俊俏的。”

“你们先玩着,我去看看。”

林凤桐见人少了这么多,兴致也散了,就嚷着:“一起去看看,这大除夕的谁来找你啊,莫不是心上人找上门来了吧。”

林轻寒笑骂妹妹无礼,然而根本就没入人家的耳朵,照样像个话唠一般,不得已他也跟上去了,实在是怕妹妹的待客之道吓坏人。

林轻寒走在最后面,前面的三个人并排走在他的前面。林府外面,一素衣白袍男子手怀一把七弦古琴背对他们而立。林羽凌纳闷出声道:“你找我?”

抱琴之人,转身,一刹那芳华尽泄,男子玉面难描。他扑过去抓住林轻寒的手唤:“林羽凌。”

林轻寒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人,不知道作何反应。回忆起刚刚的一幕,他发觉他似乎哪里有些不同了。

霎时,四人都呆呆盯着那双纤纤玉指,那手正握着他们的兄长,林凤桐迷茫沉醉着道:“这位、大哥,林羽凌是我堂兄,在这里。”林凤桐指了指林羽凌。

柯傲冷眼瞥一眼,“我找他。”

“你别乱来啊,这里可不是你的地盘。我不会让你伤害我家人的,知不知道,在这里杀人是要偿命的,要吃牢饭的。”说完他推着林羽凌和林凤桐进了大门,筵启则是跟在他身后,一进门,他就吩咐:“当日就是他抓走我的,林伯守好大门,那人本事大得很,会飞檐走壁,我去找爹商量商量。”林轻寒一脸惊恐的神色。

“我来,不是杀人,不管你叫什么,我今天只想弹琴给你听。”

“谁要听你的魔音,到时候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位教主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大除夕的跑来我府上,他也算是夜锦国的人吧,不过年的吗?李相府的一幕还历历在目,这人何等武功,不至于大除夕的冒着大风雪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只是为了杀我这个微不足道的人吧。可是找他所说只是为了弹琴的话,又有什么意思。

见林轻寒头也不回地往里走,柯傲显出悲伤的神色,他的装扮少了往日了浓重和大方,多了一丝随意,他就这样一个人静静地站着,眼睛还是懒懒地,仿佛天地间只有他眼中的人,他淡淡地说:“我会等下去,等到你愿意听。”

趁林轻寒离去,林羽凌走出门去,皱眉问道:“为什么你会叫轻寒我的名字,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柯傲轻轻抬眼问:“他姓林?”

林羽凌微微点头。柯傲轻言:“林轻寒。”之后再也不说话。

“当初就是你抓走我兄长的,那你快走吧,兄长一直瞒着这件事情,今天你又找上门来,要是我爹知道了会报官抓你的。”

柯傲看着眼前这个伶俐的姑娘,眉眼和林轻寒有些相像,这人就是他的妹妹,他淡淡道:“我无处可去。”

“堂兄我们走,我们去找兄长。”两个人复又进了大门,等找到林轻寒的时候,发现他正在门外徘徊,两人走上前去。林轻寒被吓了一跳,指着林羽凌无奈道:“你说你不是叫林杨的吗,怎么出了一趟海就变成林羽凌了,我当初给他说我叫林羽凌,就是因为我知道钱塘没有一个叫林羽凌的人啊,现在他找上门来了,还不知道他会怎么对付我?”

“堂兄是读书人,怎么还骗人呢。”林羽凌笑着说:“我爹恨透了我娘,所以不希望我的名字里出现我娘的名字,这个我是无法改变的,或许堂兄可以去给爹爹说说。”

“你……”林轻寒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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