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凌回去之后,心压根就没静下来。
他该怎么做?过去安慰她?
还是,假装不知情?
案上摆了高高一大摞的兵书,他翻翻这本,觉得枯燥无味,扔到一边,又翻翻那本,觉得晦涩难懂,也扔到一边,翻动了不知多少本,他终于叹出一口长气,把书推走,索性不看了。
反正,一个字也读不进去。
他坐不住,站起身来,随手一抄衣服,拉开门出去,想看看李末他们聊完没有。
快步朝后院方向走去,他在池塘边顿住了脚步。
桥上凉亭之中,李末一人独坐,面前放着不知从哪挖出来的女儿红。
这场初雪好似不想停了一般,越下越大,无风,雪鹅毛般静静地飘落,形成一地纯白。
而她墨发白衣,浑身不沾染一片雪花,但又仿佛与这雪融为一体,纯白而圣洁。
如此天色,她只着了薄薄的衣裙,也不知道在这坐了多久。
只能看到她在不停地重复着几个动作,举杯,再斟,再饮,再满。
李末将酒坛抱在怀里,苦笑一声,人都说借酒消愁,可为何她却背道而驰,越喝反倒越清明?
一件宽大厚重的衣袍落在她的头顶,将她包裹了个严严实实。
李末扭动几下,好不容易探出头来,怀中便蓦地一空,酒坛被东方凌抢了去。
“我的酒!”李末不满地追讨。
“你的酒?女人,你偷挖的这坛女儿红,埋下已有五年。本是我留着在娶妻之日拿出喝交杯酒的,现在倒好,交杯酒八字还没一撇,便被你给偷喝了。”
“我要是娶不到媳妇,你可得负全责。”
东方凌埋怨了一句,拎着酒坐到她的对面,目光从酒坛上移到她的脸上。
这样也好,误打误撞,也是冥冥中的缘分。
或许这坛酒,就是为她而留,留至今日,为与她共饮。
李末大笑着砸吧砸吧嘴,眯着眼仔细回味了一番。
“你怎么不早说,哎,可惜了可惜了,早知道我就慢慢地品了……”
“虽然我并没有喝出这五年的跟一年的有什么区别……”李末小声补充一句,得到东方凌白眼一枚。
东方凌不方便主动开口询问李末的事情,只好一直沉默着,等她主动提及。
“东方,我明天一早便要回去了。”
“东启那边……出了点急事。”
李末停顿半晌道,“子墨要成亲了。”
东方凌抬眸盯了她一会儿,昏黄的灯光打在他俊美无俦的脸上,好看极了。
“你准备怎么做?”
李末将杯中酒饮尽,重重地放下酒杯,‘咄’地一声,像是她下定了决心般,笑着答道,“怎么做?自是把人抢回来。”
“……然后,再慢慢地算账。”
东方凌心里替顾子墨抹了把冷汗,他要是落在这小妮子手里,肯定没好日子过。
“要帮忙吗?”他问。
李末指了指空空如也的酒杯,示意他将酒倒满。
东方凌无奈地摇头,为她斟了一杯酒。
又是一饮而尽。李末舔了舔唇角,回味着酒香。
“不用。我连自己的男人都守护不住,又有何资格与他并肩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