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颗?为什么要做两颗?”风雪追问。
李末摆弄着衣角,将布料绕在食指,又绕了回去,反反复复,衣襟已经皱巴巴的。
她总不能坦白说,想留一颗给风文峥吧?
虽说她理应杀他报仇,但一想到他说的要离开无影宫的话,便狠不下心来。
这个月的解药吃了,那下个月呢?
脱离了无影宫,不仅要作为叛徒被追杀,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没有了每月一次的解药。
让他死于无影宫的刀下,或死于病发?
不,他要死,只能死在她手里。
她不知这是一抹执念还是自欺欺人,但若能多做一颗解药,为何不去做呢?
眉间松了松,她又往旁边一瘫,故作轻松道,“我就是想着这么珍贵的药材全部用掉怪可惜的,若是能留下些,以后万一有什么紧急情况,没准能派上用场。”
“哦……不过,那毒……怕是得用整株花才行。”
顾子墨的蛊埋下已有九年,从发病症状来看,没有药的话,活不过半年。别说留下一部分冰玄花备用,就算用上一整株,他都不能保证够用。
因东方凌在场,他也不便多言,点到为止,让李末明白即可。
而李末只是慵懒的张了张口,随即又闭上了双眸假寐。
“哦,那可惜了。”
左手,停下了绕衣摆的动作,紧紧攥起,指节因用力而显得发白。
东方凌将她不经意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一路异常沉默地望着风景,微凉的眸光里神色不定。
他有他不能说的秘密。
同样,眼前这个谜一样的女子,身上也充满着神秘。而他揭开了其中的一层面纱,却发现眼前仍是模糊一片,所见仍非真实。
他和她站在两条离得很远的线上,那线错综复杂,一如命运的蛛网。
只是他们不知道,这看似很远的两条线,实则位于同一张蛛网,早已注定了,相交,纠缠,然后线断。
**
天越来越阴沉。他们到达将军府时才下午,但天色已黑了下去,看不清夕阳月色。
刚刚入冬,李末的房里却放了两个暖炉。卧室温暖如春,她裹着一件大衣,正坐在床上往脚腕擦药。
她有寒疾,最怕的就是冬天。筋脉被废后,一到雨雪天气,伤口便会隐隐作痛。
那从筋脉蔓延开来的疼痛,像一道鞭抽在身上,时刻提醒她牢记那日被刺下的每一刀,每一滴泪水,每一丝屈辱、不甘和悲愤。
所以,她讨厌冬天。讨厌下雪。
因为雪的纯白,会让血的鲜红更加触目惊心。
**
许是奔波劳碌的缘故,众人早早地便用过了晚膳。
李末嘱咐了风雪去给老夫人看病,然后抄起一件厚重的斗篷,将自己捂了个严严实实,往东方凌房间走去。
她抬头望了眼黑压压的云,今晚说好喝酒的,但愿不要下雨......
东方凌有些诧异,“这个天色,还去喝酒?”
李末笑答,“喝酒跟天色无关。”
“吾来邀约,汝可愿赴约?”